威尼斯不是拍脑袋拍出来的

杨于泽

    现在各地城市建设充斥“大手笔”，动辄投资几百亿，投资几千亿也不稀奇。领导设想，领导拍板，工程就顺利上马了。

    曾以油气井喷事件知名的重庆开县，最近提出“打造西部灵动水城”的概念，计划投资600亿元，用10年时间建成西部“灵动水城”。《重庆商报》昨天描述，将来开县将形成“城在山中、湖在城中、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水城“威尼斯”美景。

    如此美景自然是好，却使我们想起一句西方谚语：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其实，罗马也不是10年建成的，它的建设持续上千年。威尼斯始建于公元452年，成为旅游胜地则是现代的事，其本钱则是1000多年的建筑与艺术积淀。世界上有水有房子的地方多的是，但那都不是威尼斯，威尼斯全世界只有一个。

    开县“威尼斯”计划五年建成雏形、十年基本到位，到时候“建成”与“到位”的无非是水面、道路和房子。这样批量生产、十年建成的房子，能够跟威尼斯的古老建筑和文化积演淀相比吗？即使房子卖出去了，也不过就是一片片的住宅，而不是旅游者心向往之的风景与名胜。

    经常有人说，中国人缺乏想像力。其实很多领导不缺想象力，他们心鹜八极，想像奇伟，满脑子好大喜功的政绩冲动。修长城、挖运河的事，古代帝王想到了。战天斗地、改天换地的事，现在的领导想到了。用杠杆撬动地球的事，更是小儿科。他们的思维，不拘于现实条件，非常人能够理解。而且他们敢想敢干，想到就干。

    开县县委书记李殿勋称，中国中部和东部的水城星罗棋布，如果在西部有一座灵动水城，那就充满了动感。因为中部和东部有水城，所以西部就应该有一座水城？西部有了水城，中国就充满动感？这真是两种奇怪的因果组合，逻辑不通，普通人永远琢磨不透。

    再比如钱的问题：开县一年财政收入约8亿元，领导却要每年投入10亿元建“灵动水城”，教育、卫生、社会保障都不办了，而且持续10年。但领导才不管这些，他们决心，政府投资100亿元，撬动民间资金500亿元。问题是，政府真的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

    所谓西部“威尼斯”， 按当地领导的说法，“第一位是投入地产开发”，所以很可能就是一个超级房地产开发项目。政府投入100亿，民间投资500亿，其规模应该可以容纳几百万人口。中国滨湖滨水的城市并不少，但也未见国人鱼贯而入住。难道重庆开县就有着非凡魔力？

    这不禁令人想起媒体最近披露的几个工程：内蒙古鄂尔多斯市领导拍板，投资50多亿元，建成一座康巴什新城，方圆32平方公里，街道屋舍俨然，但至今无人居住，成了一座“鬼城”。内蒙古清水河县，县领导禀承上级领导意见，拍板建起新城一座，现在也被荒废，成了一座“鬼城”。

    这些项目的共同特点，就是领导想建，领导拍板建，最后项目失败，由纳税人埋单，我们称之为“拍脑袋”工程。按理说，动用纳税人的钱，需要纳税人点头才是。但领导才不理会这一套，他们拥有的权力说一不二，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钱就不会是一个问题。

    经验教训已经很多，但至今还没有制度防止领导“拍脑袋”。鄂尔多斯拍过脑袋了，清水河县也拍过脑袋了，现在似乎轮到开县拍脑袋了。这简直是：脑袋轮流拍，今年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