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马牛不相及”的“风”


  中学时,语文老师曾讲到“风马牛不相及”这个词。断句为“风马,牛不相及。”说本意是“发情的马,牛追不上”。当时觉得奇怪,一来确实不知道“风”字古意,另外想来,即使马不发情,牛也追不上呀。是以当时对此说法不以为然。

  后来翻查字典,找到的解释便是“风:走失;及:到。本指齐楚相去很远,即使马牛走失,也不会跑到对方境内。比喻事物彼此毫不相干。”觉得如此解释,便合理的多。然则年岁近长,发觉这“风”字,还真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

  且说这个词的出处是《左传·僖公四年》:“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服虔注“牝牡相诱谓之风”。后汉贾逵有注:“风,放也,牝牡相诱谓之风”。公的和母的牛马,在一起互相引诱,叫做“风”。因为两地相隔很远,所以连双方的马牛都不可能发生关系。北京大学中国文学史教研室选注的《先秦文学史参考资料》中说:“风”,与“放”相通,“此指两国相去极远,绝不相干,虽牛马放逸,也无从相及。”这和“风马牛不相及”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心想也许是“风马牛,(人)不相及”?这马牛一发起情来,那人自然是怎么也赶不上了。

  然则又听了种说法,说这其实是说“发情的马和牛是不会交配的”,也是比喻毫不相关。

  但又有人说,因为刮风的时候,“牛走顺风,马走逆风”,所以根本走不到一块。这是《古文观止》上的注释,宋人笔记也有此说。似乎也有道理,只是鄙人没看过牛马在风里如何走路,自然也无从考证。不过,既然有“胡马依北风”的诗句,这马多半还是爱跑逆风的吧。

  再有,《尚书》里说:“马牛其风,臣妾逋逃,勿敢越逐。”孔颖达疏:“僖四年《左传》云:‘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贾逵云:‘风,放也,牝牡相诱谓之风。’然则马牛风佚,因牝牡相逐,而逐至放佚远去也。”

  既然引了左传原句,想见在他看来,两者意思多半差不多。再看这话意思,说:“牛马‘风’了,男女奴仆逃跑了,不许离开队伍去追赶!”

  如此一来,这个“风”,恰恰又能说成是“走失”了。

  再多嘴一句,听说“国风”之“风”也是由“牝牡相诱”的原始歌谣引申而来。那么,秦国军队的“风”字口号又有何典,是不是也和这有关呢?

  单单一个“风”字的诠释,便使得整个词语的理解有了这么多种版本,中华文化真可谓博大精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