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航天工业反映出一个国家的系统工程的水平,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尖端水平;汽车工业反映出一个国家的机械化水平,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国民素质;飞机工业则是一个国家系统论水平与机械化水平的结合,代表着一个国家尖端水平与整体国民素质的匹配程度。国家的强盛、企业的发展,没有工业化、机械化、城市化肯定不行,但极端的强调工业化、机械化、城市化,很可能会步日本人、韩国人后尘,政治上会成为侏儒。中国的城市、中国的企业要在补工业化、机械化、城市化课的同时,赶紧补系统工程的课。应该说,世博会的主题体现的正是这样的一个思路。
香港人张五常对解决上海世博会排队难,提出了五个解决方案:
1、不参观世博。
2、走后门,找关系。
3、根据每个场馆的容量,提前通知,参观的人事先了解信息。
4、提高排队人多的场馆的参观费用。
5、把现在的160元费用,降低到50元,再根据各场馆的排队情况增加参观费用。
奇怪的是,精明的上海人怎么没想到这些解决方案呢?在全国往前数的9个设立系统工程的大学中,上海好像占了3个。而排队问题在系统工程中并不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应该不会比大飞机制造和金融系统管理更复杂。这说明以下的问题:
1、上海现有的系统工程人才在研究其它更重要的问题,没有多余的人和精力研究世博会排队问题。
2、上海的管理阶层没有想到要用系统工程的办法解决排队问题。
3、上海的管理阶层想到了用系统工程解决排队问题,因为世博会早就预测到了总参观人数会超过7000万,日均参观人数40万人,但过于自信或过于不自信或不想解决。
我个人倾向于是第三个原因,而且是第三个原因中的不想解决。上海人会精明的从投入产出的角度评价不值得使用系统工程。因为如果采用系统工程的办法,要聘请专家,这是一大笔钱;要使用大型计算机,这是一大笔钱;还需要建立模型,还要一大笔钱。特别是计算工具和建立模型的花费巨大。花了很多的钱,有效期只有180天,划不来的。而从商业来讲,世博会期间有五一、十一假期,更有七、八月暑假期,更有个地方政府直接、间接地组织,人流不会有大问题;既然人流不成问题,来了以后的麻烦,排队不排队的,都是小问题。
但是,目前的现实会使高层从更大的角度进行思考,从而促使上海的管理阶层和技术阶层会反思,还是采用系统工程的办法更划算一些。比如,起码不会有象张五常这样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起码那些日晒雨淋的排队人就不会骂街;跟你不用担心可能的中暑等生病风险。估计这样的结论不久就会得到印证或悄悄的得到印证。
所以,只要一个社会尊重客观规律,决策层具有远见,社会问题的解决、复杂决策问题的解决、复杂技术问题的解决,都会需要系统工程的方法论。
我之前讲过,系统工程适用于以下的情况:
1、组成一个系统的各部分数量众多;
2、组成一个系统的各部分之间关系复杂、相互影响;
3、影响这个系统的外部环境众多、且不确定性很大;
4、技术资源、人才资源、时间资源、资金有限;
5、任何一个细节的失误,都会对后果造成非常严重甚至是致命的影响。
从技术角度讲,系统工程方法的应用具有自我完善的能力。只要使用,只要有了起点,不管这个起点是否正确、有效,哪怕走了弯路,但只要坚持,一定有大成。
美国人在二战后只是用机械论的方法理解系统工程,但经过航母制造、巡洋舰制造、驱逐舰制造的经验教训积累,只用了近20年的时间,到上个世纪60年代末期,就把阿波罗送上了月球。中国两弹一星的成功,中国航天技术的飞速发展,更是与钱学森在中国推广系统论直接相关。
负面的教训如美国航天飞机的研制。航天飞机有近30万个零部件组成、有2万个左右的企业进行分工合作。那次航天飞机的爆炸,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橡胶密封圈出现的问题。据统计,载人飞行的大失败,将近一半是航天飞机造成的。所以,一般的结论是,航天飞机的失败是一个失败的战略决策,一般的国家根本失败不起的。我们国家对于航空母舰的决策,估计也是考虑到了一旦建成后的其它后果,所以现在要非常慎重的论证建造目的、建造时机、建造数量。
机械论的观点是,整体等于部分之和;而系统论的观点是,整体大于部分之和。
我个人认为,没有机械论的充分发展,就不可能有系统论的广泛应用。为什么说,就整体而言,中国的工业化水平还不高?更具体的讲,为什么中国的航天技术发展很快,而飞机工业却不行呢?就是因为中国的工业化水平还不发达;而一个国家的工业化水平,与一个国家的整体素质有关。更具体的说,航天技术更依赖于系统论,汽车工业更依赖于工业化,飞机工业则需要系统论与工业化的结合。也就是说,过度的工业化也未必是好事。所以,系统论的现实应用可能还是在一些一线城市和那些工业化比较有传统的二三级城市会发展得更快一些,如北京、天津、上海、重庆等直辖市和青岛、武汉、唐山等工业城市。
附:张五常的文章节选:
世博之游乐乎?——顺论讯息替代定律
怕排队,也怕烈日当空,没有打算参观在上海搞得红透半天的世界博览会。孙儿孙女到了上海,只几岁,虽然来日方长,我恐怕他们不会再有机会见到那样庞大的世博,坚持他们要去。太太找朋友帮忙,安排到不需要排队的招待,老人家也跟着去走了半天。参观了中国、德国、台湾、意大利、沙地阿拉伯等五个名馆,不用排队也属走马看花。要尽看上海的世博可能要花一个月!
是尴尬的问题:应不应该有人像我们那样,可以不排队而获得优先招待呢?我们愿意多付一点钱购买不用排队的权利,但没有这样的安排。另一方面,如果所有人要排队,那么来自外国的政要,以及中国的领导君子们,没有一个会参观。这样衡量,某些人物是应该优先处理的。可不是说应该包括区区在下——我从来不认为自己重要。选择不排队所以不参观是我的权利,但既然被视为「重要」而免了排队之苦,却之不恭。不知是谁帮了这个大忙,这里谨代表两个小小的孙儿孙女深表谢忱。希望他们长大后会记得上海世博,有朝一日会对他们的孙儿孙女说在神州再起的大转变中他们参与过上海之盛。
曾经在网上建议过如下的收费方法,读者甚众,一般赞同。这建议是入场费从一百六十减至五十元,入场后冷热不同的场馆收不同的进馆费,由计算机计算,随时调整,务求把每馆的人龙减至近于零。可惜此法提出时,入场票已预售了三千万张。 这次亲历世博之境,发现一个新的经济学的排队大难题。首先,众所周知,排队的时间值钱——在炎夏不用排值很多钱。排队的本身没有产出收入。这样看,排队是一种浪费,代表着我研究了多年的租值消散。这是说,轮候者愿意出较高甚至高很多的进馆费来换取不排队,但没有这个选择,可以不排队的租值于是消散了。
这就带来我想不出解决办法的难题。所有排队的人在同一天迟早总可以进馆,所以原则上他们可以被安排在不用增加收费的情况下,全部进馆而没有一个需要排队。这样说,因为我到过的展馆皆事前知道每天可以容纳多少个参观者(不到场不会知道这个要点)。以中国馆为例,那里有一个重要项目是看大银幕影片的。座位七百个,片长八分钟,清场一分钟,进场一分钟,共十分钟。每天从开馆到闭馆十二个小时不停地重复播出该影片,总人数约五万。这五万就是中国馆每天可容纳的人数了。台湾馆小很多,每天可容观众四千至四千五百,也是个近于固定的人数。此量既知,估计排队前前后后的人数,达每天的总容量就不再容许排队了。
如下是难题。馆主知道每天可容纳五万人,排队先后加起来约五万会禁止再加进排队的人。所以原则上,馆主可以不加收费而安排所有五万人没有一个需要排队。只要讯息费用及跟来客洽商安排的费用是零,这安排不困难。但讯息与洽商费用存在,不增加入馆收费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呢?这是说,人量限于每天五万,原则上不加价可以安排到不用排队之境。无奈讯息为祸,好些场馆要排队几个小时,导致庞大租值消散的浪费。增加或变动入馆的收费,是替代讯息费用为祸的方法。讯息与洽商费用存在,我想了一整天也想不出除了入馆之价变动还有什么有效的不排队而能使场馆常满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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