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阳评点易学人物31:郎凯


    郎凯,字雅光,北海安丘人。父郎宗,字仲绥,学习《京氏易》,善长于风角(赵:观察四方之风以占吉)、星算、六日七分(赵:一卦六日余七分),能望气候占吉凶,常卖卜养活自己。安帝召他,对策为诸儒表率,后来拜为吴县令。一天猝然有风暴,郎宗占卜得知京师当有大火,记识时日,派人打听,果然如他所言。诸公听了用表奏闻,朝廷用博士名称召他。郎宗认为因占验被知为耻(赵:与今日正好相反,今日唯恐不知!),听到召书到了,晚上将印授挂在县廷而逃去,于是终身不再做官(赵:只做学问不做官!)。
    郎凯少时传习父亲的学业,兼明经典,隐居海边,教学徒常达数百人。白天研究精义,晚上占卜象度,勤心苦思,早晚不知疲倦。州郡辟召,举他做有道、方正,不去就职。顺帝时,灾异屡次出现,阳嘉二年(133)正月,公车征召,郎凯便到朝廷拜上奏章说:
    “臣听说天降妖象,地现灾符,为的是谴告人主,责躬修德,使正机得到平衡,流化兴政。《易内传》说:‘凡灾异所生,各以其政。变之则除,消之亦除。’想到陛下亲自日昃之听政,温习曾子三省其身之勤,思过念咎,务消大悔。”
    “当前时俗奢移淫佚,浅恩薄义。救奢必须俭约,拯薄不如敦厚,安抚上面,理顺百姓,没有比用礼再好的。修礼遵约,只有上面带头,改变文薄,事情不在下面。所以《周南》之德,《关睢》是为政之本。本立就道生,风行则草从,澄其水源则流水必清,混其根本则水必浊。天地之道,和鼓笙相似,以虚为德,自近及远。臣下看到往年以来,园陵数次现灾,火光很旺,惊动神灵。

    《易天人应》说:‘君子不思遵利,兹谓无泽,厥灾孽火烧其宫。’又说:‘君高台府,犯阴侵阳,厥灾火。’又说:‘上不俭,下不节,炎火并作烧君室。’近来治理西苑,修复太学,宫殿官府,建造许多。从前盘庚迁殷,去奢侈,即俭约,夏后宫室,尽力致美。又鲁国人为长府,闵子骞说:‘仍旧贯,何必改作。’臣愚认为这些缮修事可省俭,用仓廪救济贫人,赈济孤儿寡妇,这是天意,人之福庆,仁之根本,俭之要义。哪有应天养人,为仁为俭,而不降福的呢?”
    “土中地祗,阴性澄静,宜用施化之时节,敬而不扰。正月以来,阴暗连日。《易内传》说:‘久阴不雨,乱气也,《蒙》之《比》也。蒙者,君臣上下相冒乱也。’又说:“‘欲德不明,厥异常阴。’贤人是化的根本,云是雨的具现。得了贤人而不用,好比久阴而不下雨,前数月,寒过其节,冰已解化,又凝结起来。寒往就暑来,暑往就寒来,这是说日月相推,寒暑相避,以促成事物。现在立春之后,火卦用事,常温而寒,违反时节,由于功赏不至,而刑罚必加。应等立秋,顺气行罚。”
    “臣伏案《飞候》,参察众政,认为立夏之后,当有震裂涌水之害。又荧惑星常失度,盈缩往来,涉历与鬼,环绕轩辕,火精南方,夏之政。政有失礼,不从夏令,则荧惑逆行。正月三日到九日,三公卦。三公上应台阶,下同元首。政失其道,那么寒阴反节。‘节彼南山’,咏自《周诗》;‘股肱良哉’,著于《虞典》。可现在在位之人,争托高虚之位,取很多俸禄,却忘了天下之忧,悠游自得,过得安逸,被策文,得赐钱,就又起来了。怎么得病快又好得快?用这消除灾害,得到升平,能做到吗?

    今选举牧守,委任三公。长吏不良,归咎于州郡,州郡有过失,难道不归罪于选举的人?可是陛下崇之弥优,自下慢事更厉害,所谓大网疏,小网密。三公不是臣的仇人,臣也不是狂夫之作,发愤忘食,恳恳不止,想的是想朝廷兴致太平,不是不能面誉哩。
    “臣生长在草野之中,不晓得什么是禁忌,披露肝胆,书不择言。苦受死罪,决不悔恨。谨伏阙奉上奏章,等到降下死罪。”(赵:也好象在说今天的事情!)
    书奏上,皇帝又使郎凯与尚书对话。郎凯说了七件事。
    尚书质问郎凯道:“你说‘白虹贯日,政变常也’。朝廷按旧章办事,为什么叫做变常?你又说:‘当大蠲法令,革易官号’。有人说变常以致灾,有的又改旧以除异,这是为什么?又阳嘉年间初建不久,又想改元,根据什么经典?希望你老实回答。”郎凯答道:
    “春季东方发作,布德的开始,阳气开发,养导万物。王都就天之视听,奉顺天时气候,应当崇尚温柔,遵照天意来行令。可现在立春之后,考事不止,秋天冬天之政,改在春夏天实行,所以白虹出现在春天,掩蔽了太阳。凡邪气乘阳,就出现红霓在日的的现象,这都是臣下执事刻急造成的,不是朝廷优宽政治的本意。这就是变常的过错。

    又现在选举官吏都在三司,不是周公、召公之才能,而当知人则哲重任,每有选用,就豫先在掾属中考虑,公府门巷,宾客塞满了,送去迎来,财货不止。那些当升迁的,争相推荐谒见,各派子弟,充塞道路,广开奸邪之门,形成浮伪,不是所谓‘率由旧章’哩。尚书的职责在于机密权衡,宫禁严密,私曲的意见,不能通过,偏党之恩,无所用处,选举的任务,不如仍由尚书掌握机密为好。

    臣的确愚蠢,不知道折中,这本来是远近人们的议论,也是当今之所宣。又孔子说;‘汉三百载,斗历改宪。’(见《易乾凿度》)三百四岁为一德,五德千五百二十岁,五行更用。王者随从天意,等于从春到夏,改青色服红色一样。自汉文帝减肉刑,刚好三百年,而轻微之禁,渐已殷积。王者的法,好像江河,当使人们容易避开而难触犯。所以《易经》说:‘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去奢侈,从俭约,做在天下人之先,改易名号,随事称谓。《易经》说;‘君子之道,或出或处,同归殊途,一致百虑。’这就是知道变常而善,可以除灾,变常而恶,必致于异。今年仲竟,明年入季,仲终季始,历运变改,所以可改元,这是顺天道。臣凯愚蔽,不足以答圣问。”
    郎凯又上书推荐黄琼、黄固、并陈述消灾的方法道:
    第一件事:孔子作《春秋》,写‘正月’,敬岁之开始。王者以天象为法则,顺着时令的次序,应开发德号,用爵位给贤士,流宽大的恩泽,垂仁厚之大德。顺助天地之元气,含养众人,这样一来,那就天文明烂,星辰显列,五纬循轨而行,四时和睦而变。不然,太阳不放光明,天地浑浊不清,时气错乱,霾雾遮蔽太阳。自立春以来,经过旬朔,没有看到布施什么仁德之政,只听见罪罚拷掠之声。天之应人,比影之随形、响之随声还要快,而自从入岁,常有蒙气,月亮不放光芒,太阳不见光彩。

   日即太阳,君王的象征。政治变动于下面,日应在天上。清浊之占,随着政治之抑扬而反应。天上出现奇异,事情必非虚作。难道是陛下忙于日理万机,帷幄之政有缺陷私?为什么天戒连续出现呢?臣愿陛下发场乾刚之气,授引贤能之人,勤求机衡之寄托,来获取同心断金之利。臣之所陈,常以太阳为先,说明太阳不可久暗,急当改正。它的变异不大,但其事情却重要。臣的话虽然简约,其旨意却很广。希陛下眷念臣的章奏,多多考虑。
    “第二件事:孔子说:‘雷之始发《大壮》始,君弱臣强从《解》起。’今月九日至十四日,《大壮》用事,消息之卦。在这六天之内,雷当发声,发声就岁气和,王道兴起。《易》说:‘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雷,开发萌芽,辟阴除害。万物须雷而解。靠雨来滋润土地。所以《经》说:‘雷以动之,雨以润之。’王者崇尚宽大,顺着春令,那么雷就应节而发,不然发动于冬天,应当震而不震。所以《易传》说:‘当雷不雷,太阳弱也。’现在蒙气不除,日月变色,这就是效应。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随着时令而进退,应看政治之得失。大人,应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璇玑动作,与天相应。雷是一种号令,其德在于生养万物。号令殆废,应当生而杀,那么雷就反作,年成不好。陛下如果想除灾求福,顺天致和,应该考察臣下中间特别残酷害人的人,赶快罢黜,以安百姓,那么东方之神就悦和,雷声就应时而发。
    “第三件事:去年十月二十日癸亥,太白星与岁星会合于房星、心星。太白在北面,岁星在南面,相距数寸,光芒交接。房星和心星,天帝明堂布政之宫。《孝经钩命诀》说:‘岁星守心年谷丰。’《尚书洪范记》说:‘月行中道,移节应期,德厚受福,重华留之。’重华,指岁星在心。今太白从之,交合于明堂,金木相贼害,可是反同合一起,这是以阴凌阳,臣下专权的变异。房星、心星在东方,其国主宋。《石氏经》说:‘岁星出左有年,出右无年。’现在金星木星都在东方,岁星在南方,这是出右,恐年岁谷物长不好,宋人将挨饿。陛下应审详明堂布政的情况,然后妖异可消除,五纬才会顺序运行了。
    “第四件事:《易传》说:‘阳无德则旱,阴潜阳亦旱。’阳无德,说明人君的恩泽不施于百姓。阴潜阳,禄去公室,臣下专权的意思。自冬季到春季,一直没有嘉泽,数次有西风,违反时令气节。朝廷劳心,广为祈祷,祭奠山川,暴龙移市。臣听说皇天感动万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重要在于责已。如果雨可请降,水可攘止,那么年岁没有隔并,太平年可以等待而至。然而灾害不止,可见患不在此。

    立春以来,没看到朝廷赏录有功之人,表彰有德之士,存问孤寡之家,赈恤贫弱之人,只看到洛阳都官奔车由东到西,收集很小的罪行,使牢狱关满了囚犯。臣听说恭陵火灾,光耀不断,说明这是天灾,不是人之罪过。丁丑发大风,掩蔽天地。风是号令,天之威怒的表现,都是用来感悟人君要行忠厚之道。又连月无雨,将害宿麦。如果一谷无收成,那么饥饿之人就有十分之三四了。陛下的确应该被恩泽,以应天功。如果臣言不被采用,朝政不改革,立夏之后才有时雨,于今没有指望了。如果朝政有改革而天仍不下雨,那么臣是诬上,愚蠢不知份量,应当鼎镬之罪。”(赵:以前以天象谏言,颇能警醒皇上!现在则不行了,有了科学知识,官员们都知道地震,洪水与施政无关!不怕你吓唬他!反正全国人民都要捐款!)
    书奏上去,特诏拜为郎中,朗凯辞病不就职,立即回家。到四月京师地震,于是陷落。这年夏天大旱。秋天,鲜卑人进犯马邑城,破代郡之兵。第二年,西羌进犯陇右。都大致如郎凯所说的那样。后来朝廷又用公车召他,不肯出来。
    同县人孙礼,积恶凶暴,喜欢游侠,与他同里之人常羡慕郎凯之名德,想与他亲善。郎凯不理睬他们,因此结了仇,于是郎凯被孙礼杀掉。(赵:叹惜!)(《后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