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民争小利，大银行春梦难长

倪金节

新京报 2010年3月15日 星期二

在“315”消费者权益日前一天，相关部委终于宣布取消银行的部分服务性收费。不过，这一姗姗来迟的政策，却是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姑且不论之前官方许诺的收费新规迟迟难产，单就本次部分收费取消而言，作秀的色彩却是十分浓重。

我们发现，此次银监会所列出的34个项目中，超过一半以上的项目原本在银行就已经“免单”，而对公众广泛关注的小额账户收费、跨行转账收费过高、ATM机跨行取款重复收费等项目则只字未提。看来，此次所谓的履行社会责任的新政策，真的不过只是为了暂时缓解一下公众的怒气。

对于广大储户而言，银行永远是大佬。莫名其妙的服务性收费、长长的银行排队、令人晕眩的理财产品等问题让人无可奈何，只能甘受“欺负”。尤其的，模凌两可而又名目繁多的服务性收费永远是一笔说不清的糊涂账。近年来，由此而引发的社会质疑最为集中，越来越激起老百姓的强烈抗议。

不过，比取消部分银行收费项目，更应该引起关注和质询的是银行收费新规，何以迟迟不见出台？早在去年年中，相关部委就表态称，《商业银行服务价格管理办法》已起草完成、并将公开征求意见的，但是时至今日，仍然不见文件踪影，何时能出台更是遥遥无期。近几年，无论是统计局、发改委，还是央行、银监会，在多次的舆论对战中，他们制定计划、撰写文件的效率大幅度提升，往往能够隔日就能以“宏文”驳斥外界的挑战。

很明显，如何银行收费新规依然待字闺中，根子肯定不在于文件起草的难度重重，而关键依然在于商业银行、监管部门和广大储户之间利益难以达到平衡，很难形成各方都满意的收费新规。当此僵局之下，监管部门照顾银行利益，而舍弃储户也就成为必然。毕竟，储户利益距离监管部门要更遥远一些。

长期以来，中国银行系统以存贷利差为根本生存之道，不过，近年来，以各种服务性收费为主要来源的银行中间业务也发展迅速。目前，12家上市银行中间业务收入增速普遍超过传统息差收入，正成为银行利润主要增长点。不过，目前这些所谓的中间业务收入，则更多的是取自对广大储户的服务性收费，并且是无风险利润。这与外资银行面向普通客户中间业务免费，中间业务主要来自于创新服务，为储户创造更高的回报以获取管理费相差甚远。

而且更为可气的是，虽然这次取消了部分收费项目，但是一个不能阻遏的现实是，当前国内已经进入到中间业务收费上涨通道，最为典型的就是跨行取款手续费，在经历了多次调整之后，如今依然看不到不再上涨的可能。

这种低端的中间业务收入，只能说明中国的银行业依然处于竞争力十分薄弱的阶段，只能以无风险式的收费来维持利润稳定。处于市场垄断地位的商业银行，以及与银行系统有着紧密利益纠葛的银监部门，谁都不可能真正以市场的逻辑，来完善服务收费的定价。加上消协和民众力量的薄弱，完全被排除在决策程序之外，银行收费他们“自说自话”，我们也就毫无应对之力。只能与无数的“被收费”的民众一起呐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近几年，虽然金融危机肆虐全球，但是中国银行业业绩则大幅提升，连续三年放出天量信贷，足见他们是何等的财大气粗。目前，全球前1000家大银行中，中国已有84家，虽然银行资本额只占1000家银行的9%，但获利却占25%。然而，国内银行业的国际竞争力与其强劲的利润率却存在着巨大差距，其所谓的“全球大行”概念，也不过仅仅是数字上的意淫式春梦。

严格的说，中国的商业银行并非完整意义上的市场化金融主体。在缺乏自由竞争的背景下，这些披着上市公司时髦外衣的银行，更为准确的性质是带有浓郁的公共部门特征。和花旗、汇丰等国际大银行相比，中国银行系统过于追求资产规模的快速上升，急功近利、上市捞钱成为近些年银行业主旋律的故事。

无论是四大银行，还是城际银行，无不透射了他们求大求量的心计。而西方的银行根基比较扎实，在传统业务非常充实的情况下，才开始走向大规模的金融创新步伐。中国银行业目前一方面是传统业务没有做精做细，另一方面是创新业务还处于“小学生”邯郸学步阶段。

当务之急，银行应该把重点放在通过金融产品和工具的创新，开拓出更多的业务品种，为消费者提供更多的服务。唯有如此，银行才能真正具备持续长久的赚钱能力。而不是在监管部门保护之下，赚取政策红利。如此的所谓“全球大银行”，还是离中国经济远一点为妙。（本文作者倪金节为专注于宏观经济和金融市场研究的财经作家，最近一本书是《好泡沫还是坏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