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风云(二) 第七章 (5)老干部大闹怀仁堂


 

          北京风云(二)

          刘少奇挨批 林彪外逃

                          王先金 编著

 

            第七章  “文革”中的周恩来 (5)

 

           老干部大闹怀仁堂  四人帮激怒毛泽东

 

                    “四人帮”一月夺权

 

    王洪文原是上海国棉十七厂的一名工人,1966年11月6下午,他带领他所领导的造反队伍,加入了上海17个单位的造反派联合组成的一个全市性的工人组织“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简称“工总司”)。王洪文因为是当时参加代表会的仅两名党员,被推选为大会五人主席团成员。

    作为“工总司”的核心成员,王洪文对于上海市委不承认他们感到恼火。11月10日凌晨,王洪文带领2000余人冲进上海北站,强行登车,声称要赴京“告状”,火车离开上海不远,即奉命停留在上海附近的小站安亭,制造了“安亭事件”。

    在王洪文与上海市委对峙的过程中,11月11日晚,“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钦差大臣”张春桥,不同华东局、上海市委商量,擅自赶往安亭,12日与王洪文等几个头头开了一次碰头会,当众答应第二天回上海解决问题。13日,张春桥签字同意了“工总司”提出的五项要求。11月16日,毛泽东批准了张春桥对“安亭事件”的处理意见,并指出:可以先斩后奏,总是先有事实,后有政策。

    上海市委只好被迫接受既成事实。“工总司”取得了第一个回合的胜利,张春桥则通过这件事,为自己在上海培植了一支夺权势力,成为“工总司”实际领导人的王洪文也由此成为他的得力干将。

    此后,在张春桥、姚文元的谋划下,王洪文带领打手制造了“《解放日报》事件”、“康平路事件”等一系列搞垮上海市委的事件,为以后的“一月夺权”作好了铺垫。

    1967年元旦社论向全国吹响了攻击“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号角。“军师”张春桥等人旋即赴沪,策动以王洪文为首的“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掀起“一月夺权”的风暴,夺取上海市委大权。

    1月6日,王洪文、徐景贤联合全市十几个造反派组织,在市中心的人民广场召开了“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彻底打倒以陈丕显、曹荻秋为首的上海市委大会”。这次大会的导演就是张春桥、姚文元,连大会的发言稿和口号都是经过他俩仔细审批。大会宣读了三个由张春桥、王洪文一伙炮制的“通令”,宣布“夺权”成功。2月24日,标志上海夺权成功的“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宣告成立。

    按照当时“老中青三结合”的说法,组成了“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领导班子。在这个班子中,张春桥当然算“老”的“革命干部”的代表,任了主任;姚文元可算“中”,任了第一副主任;徐景贤也算“中”,而王洪文既算“青”,又算“革命群众”的代表,两人均为副主任。

    此后,由上海“一月风暴”刮起的“夺权风”迅速向全国各地传播。一时间,“夺权”风潮达到了如火如荼、如疯似癫的境地。而首开夺权之风“功臣”之一的王洪文,也名声大振,逐渐走进了毛泽东的视野。

    1972年9月,中央根据毛泽东的指示,调王洪文进京。十届一中全会上,王洪文又当选为党中央副主席,成为毛泽东眼中的“接班人”了。成了几人之下几亿人之上的风光人物。

    王洪文的发迹,得益于张春桥、姚文元的直接栽培,这使王洪文自然要追随其后。而在王洪文到来之前,一同在“文化大革命”中“并肩战斗”的江青、张春桥、姚文元就已经结成了三人小团伙;尾随在张、姚之后的王洪文自然成为这个小团伙的第四个成员。于是,一个描述这四人关系的固有名词出现了:“四人帮”。

 

 

                      老干部大闹怀仁堂

 

    1966年底,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一伙加紧了向上海市委的步伐,夺取与反夺取的斗争激烈地进行着。处于这场斗争漩涡中心的陈丕显(上海市委书记)和曹荻秋(上海市长)心急如焚。面对这种从未经历过的危急情况,二人商量后,决定向中央汇报,向中央求援。

    1967年1月3日,陈丕显挂通了陶铸的电话,向他汇报了上海局势紧急的情况,倾诉了内心的苦衷。陶铸听完之后急切地问道:“你们能坚持一个星期吗?最好能坚持两个星期!”陶铸在电话中加重语气对陈丕显说:“总之一句话,坚持就是胜利!”

    放下电话,陈丕显立即把通话的情况向曹荻秋说了,并一起分析了陶铸指示的含义和精神。他们都感到,似乎党中央将有新的决策、新的精神。因为原先中央就曾说过,“文化大革命”搞三个月,以后又说最多搞半年。按以往搞运动的经验,他们觉得中央可能要结束“文化大革命”了。

    可在1月10日,大街小巷的大字报、造反派的高音喇叭里传来令陈丕显心惊的“北京来电”:“陶铸是中国最大的保皇派!打倒陶铸!”陈丕显立即吩咐人去打听情况。

    原来1966年12月25日,陶铸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因为要保护余秋里、谷牧、王任重等同志与江青、康生、陈伯达、张春桥等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受到了这些人猛烈的围攻。

    陶铸经过一番思考,他去找毛主席,直言要保护老干部,并认为“文化大革命”的形势处于严重危机的紧要关头,还流露出“京官难做”的情绪。

    陶铸的真情感动了毛主席。12月29日,毛主席对他说:“过罢新年,你到几个省、市去考察一下,去看看运动情况到底怎么样?还是老问题,‘糟得很还好得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亲自去看一看。几个省、市委第一书记要保啊,上海的陈丕显、曹荻秋,云南的阎红彦、江苏的江渭清……凡是能保的都要保。要救人于水火呀!你代表中央去,讲话的作用会大些。”毛泽东自己拟定了一个名单,大约有一二十人。

    陶铸将毛泽东同他的讲话记录整理好后,立即报告了周恩来总理。周总理又慎重地请示毛主席具体保哪些人,毛主席说,凡是受严重冲击的都可以保。周总理于当天下午在中央会议上正式传达毛泽东的指示,并说:“毛主席的批示现在就作为中央的决定。把主要工作安排一下,过了新年,陶铸同志就出发。”

    陶铸同志在电话里要陈丕显“坚持”,原来是这个意思。

    江青一伙对陶铸即将代表党中央外出考究极为恐慌。他们千方百计要阻止陶铸外出调查。张春桥、姚文元提出要立即回上海,堵住陶铸的去路。老奸巨滑的康生、江青想出了毒计,把陶铸就地打倒。于是他们在毛泽东的面前告了陶铸一状,使陶铸罹难。

    陶铸被打倒之后,周总理根据毛泽东的指示,拟出了一份中央局和省市委第一书记的保护名单。

    由于毛主席的指示没有完全落实,引起了能讲话的老帅们和其他中央领导同志的不满。

1967年1月中旬,几位老帅就在军队搞不搞“大民主”的问题上,已经同林彪、江青、陈伯达等人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2月初,中共中央决定在中南海怀仁堂召开中央政治局碰头会,中央文革小组成员列席,会议由周恩来主持。在几次碰头会上,老同志们就党的领导、抓革命促生产、军队要不要稳定和如何对待老干部问题同陈伯达、康生、张春桥等人已有多次争论。

1月30日,刚从西南考察回来的谷牧,在北京一下飞机就被造反派绑架,第二天才被周总理派人营救出来。

2月14日,周恩来总理主持的中央政治局碰头会,谷牧也参加了。谷牧在日记上做了这样的记载:

二月十四日 晴

……下午出席总理主持的碰头会。今天的会议气氛好紧张。总理没说几句话,叶帅即站起来很严肃地讲:“我请各位帮忙!我现在看得很明白,各省市党垮了,政府垮了,现在要闹到我们军队头上来了……军队乱了,这后果很严重啊!”
    徐帅猛然把桌子一拍,声音很响,很生气地高声说道:“我们不成,把我们撤了散了,让蒯大富来指挥嘛!”

叶帅怒气冲冲又很风趣地说:“我们这些人不读书,不看报,搞不清什么叫个巴黎公社精神,是否请伯达同志给我们讲讲?”

那边的人无一吭气,总理圆了几句场,正好主席来电话,找总理他们去。一场紧张的戏,猛然拉开幕了。时五点有半。

2月16日下午,周恩来主持政治局碰头会,中央文革小组成员张春桥、姚文元、王力列席。原定会议议程是讨论“抓革命,促生产”。

那天,谷牧先挨了五个小时的残酷批斗,身体和心情都痛苦极了。因为他去西南出头的疲乏在造反派不断地揪斗和骚扰下,尚未恢复,且关节炎加重,这次又一站五个小时,感到痛苦不堪。

也许正是会前看到了谷牧的狼狈情况,心里淤积的怒火被调动了起来。突然,谭震林扭过头来,厉声问张春桥:“陈丕显为什么没有来?”

    张春桥板着面孔阴阳怪气地说:“他来不了啦!”

    “咦,毛主席批准的,而且还专门派了专机去接,怎么来不了了呢?”

    张春桥有恃无恐地说:“群众不答应呀!”

    谭老板怒吼道:“群众?党组织可以做工作呀!如果什么都由群众说了算,还要党的领导吗?”

    张春桥反唇相讥说:“党?党组织不管用了。在上海,科以上干部统统靠边站了。”

    谭震林面对面地质问张春桥:“照你说的,上海科以上的干部全部被打倒了,我不知道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难道这些人都是叛徒、特务、走资派?陈丕显从小参加革命,是红小鬼,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让他来北京?噢,原来靠边站,打击一大片,都是你领导的呀!”

    张春桥说:“我已经说过了嘛,是群众不答应。”

“什么群众!老是群众,群众!”谭震林说,“还有党的领导嘛!不是党的领导,一天到晚老是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教育自己,自己闹革命,这是什么东西?是地地道道的无政府主义!”

    谭震林的话把张春桥气得脸色像猪肝一样。谭震林也气得不得了,恨不得上前打他两个耳光。

“这样做是符合马克思主义原则的。”陈伯达在一旁帮腔。

    碰头会刚一开始,谭震林又提出了这个问题。张春桥还是那句话:“群众不答应啊!”

    谭震林打断张春桥的话,气愤地说:“老是群众群众,还有党的领导哩!不要党的领导,一天到晚老是群众自己教育自己,自己解放自己,自己闹革命。这是什么?这是形而上学。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整老干部,要把老干部统统打倒。老干部一个个被整,40年的革命,落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高干子弟统统挨整,见高干子弟就揪,这不是反动的血统论是什么?这是用反动的血统论来反对反动的血统论。这不是形而上学吗?”

    谭震林还气愤地说:“很难得参加中央会议,既然参加了我就要说几句,我恨我为什么活过65岁,使我看到现在这种乱糟糟的局面,今天把共产党搞成这个样子。我后悔我为什么跟着共产党闹革命。我不干了!我以后还要上山打游击去,我说话就算数。”

    谭震林说着便站起来穿衣服,拿文件,准备退出会场,这时他又气愤地说:“让你们这些人干,我不干了!砍脑袋,坐监牢,开除党籍,也要斗争到底!”

    陈毅说:“不要走,要跟他们斗争!”并愤慨地说:“虽然没有人选我为老干部的代表,我也要为老干部说话。这些家伙上台,他们就要搞修正主义。延安整风的时候,有些人整老干部整得很凶,挨整的是我们这些人,总理不是也挨整吗?现在又有人这么整老干部,我怀疑他们今后是不是也会搞资本主义!”

    当时,徐向前元帅也怒不可遏,大力拍桌子,手指都拍坏了,他说:“蒯大富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反革命分子!”到会的人都感到十分震动。当时,周总理叫谷牧作会议记录,这些话他一个字都没有记上。

    李先念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从来就稳妥寡言的李先念在这次会上作了长篇讲话。他对林彪、江青一伙狼狈勾结进行了声泪俱下的控诉,表达了对党和国家命运的深刻忧虑,他气愤地揭露这伙政治暴发户破坏党的优良传统、破坏社会主义法制、残酷虐待迫害老干部的罪行。

谭震林怒不可遏,站起身斥责道:“我早就看透了,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整掉所有的老干部,改朝换代。找蒯大富那伙人,把老干部一个个都打倒。好多老同志,革命几十年,结果落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文革小组的人,无言回答,都低头不语。

    谭震林继续说:“去年12月,我让农林部发一个通知,鱼汛期间集中力量捕鱼,渔轮可暂时不回港参加运动。这事,江青、陈伯达就要把我整成反革命。连着逼我检查四次,说我镇压群众运动,破坏‘文化大革命’,反对毛主席的战略部署。你江青可以查查嘛,我从井冈山到现在,哪一天反对过毛主席?!”

    “江青同志、中央文革小组还是保过你的。”谢富治说。

    “我用不着她保,我是为党工作,不是为她一个人工作。”谭震林理直气壮地回答。

    “捕鱼的问题是主席点了头的,希望谭震林同志正确对待。”康生冷冷地说。

    谭震林驳斥说:“我跟主席40多年了,从来没有反对过他。照这样,让你们这些人干吧,我不干了!不跟了!”他越说越气,越气嗓门越大:“砍脑袋,开除党籍,你们随便吧,反正你们有生杀大权!”说完转身要走。

    这时,周恩来总理说话了:“回来!不许走,今天会议上讲的话就到这个范围为止,一个字不许外传。”

    “不要走!”陈毅提醒说,“要在这里跟他们斗嘛!”

谭震林听从他们的话留了下来。

周恩来问陈伯达:“《红旗》第十三期社论,这么大的问题,你们也不跟我们打招呼,送给我们看看。”

陈毅问:“谁是革命的,现在还看不清楚?当年王明自称是最革命的,最正确的,说什么‘山沟里出不了真正的马列主义’,什么打游击可以,‘讲马列就不行了’等等。后来他怎么样?现在也还要看,究竟谁反对毛主席,究竟谁正确?历史会证明的……这样搞下去,党会成什么样子?连哭都找不到个地方。”

李先念说:“我已经哭过三次了!”余秋里接着说:“计委造反派每星期斗我两次,他们不给我道歉,我就不去了!”

叶帅、徐帅、聂帅也都就军队被搞乱等问题激烈地发表了意见。

    陈毅、李先念、叶剑英等在会上拍案而起,仗义执言,骂得酣畅淋漓。没想到却引起毛泽东天威震怒。

    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们对在全国范围内大整老干部的“左”倾错误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和抵制。这次斗争,后来被叫做“大闹怀仁堂”,被诬为“二月逆流”(现在称为“二月抗争”)。当时的说法是:“三老四帅两帮凶”。

    三老指李富春、谭震林、李先念,四帅指陈毅、徐向前、叶剑英、聂荣臻,两个帮凶是指余秋里和谷牧。  

李 先 念

 

 

 

 

 

 

      陈 毅 元 帅             叶 剑 英 元 帅           徐 向 前 元 帅

 

 

 

 

 

 

 

 

 

 

 

     聂 荣 臻 元 帅         余 秋 里 将 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