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农民的痛


  陈初越先生曾在《南风窗》撰文指出:“中国,从更大意上来说,就是乡土中国。乡村的和谐,就是中国的和谐,就是我们内心深处真正的和谐。”一向追求和谐,以诗歌闻名于文坛的著名作家蒋巍先生说,当他“敲完《沉没的“草根声音”》时,整个生命仿佛被冻结了,一种惊愕与疼痛的寒流包围了我的身心。”

  他说,这种疼痛无法言说。从了解到黑龙江垦区农工“前仆后继”的上访缘由,到采访写作,这期间是他64岁的生涯中最为沉重的日子。

  作为从业十年的媒体人,尤其在面对上访整整17年、4次被拘留的薄义的那句话:“我相信共产党的政策不会变,我才上访告状到今天!”。我的心也在莫名的颤抖,也明白了他们“前仆后继”上访的理由——那是对党和政府的信任。这种信任不倒下,上访的脚步将不会停止。

  但我不明白的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农民上访17年还依然继续奔走在上访的路上?当他失去了对有关部门的信任后,他会选择什么?是不是孙志刚被打死了,才发现收容遣送制度早已落伍;唐福珍自焚了,才清楚暴力拆迁的民生之殇;佘祥林11年冤狱,才反思司法程序的严重漏洞……

  一个健康运转的社会,能否事事惊动中央,是否要事事“举国关注”?如果唯有如此才能解决,那地方政府的有关部门在做什么?“躲猫猫事件”、“钓鱼执法事件”、“高速公路天价收费案”、“郭美美事件”已经在不断地透支地方政府的公信力。这导致每当社会上发生利益冲突事件时,民众几乎众口一词地质疑当地政府对事因的判断和解释,民间舆论“一边倒”地呈现对政府的不信任,往往政府越“辟谣”,“谣言”越能得到广泛传播和相信。

  农民对政府丧失信心,以及农民与政府之间关系恶化无疑将增加农村地区的管理成本。而管理成本的上升将进一步加重农民负担。此时,一种恶性循环便出现了:地方政府以农村社会稳定为借口要挟中央政府,阻碍农村行政机构改革及政治体制改革,或许成为可能。

  和谐是民生社会的发展方向,稳定是民生社会的根本。但事实表明,诸多矛盾冲突事件背后,往往是利益表达机制的缺失。从这个角度看,维权就是维稳,维权才能维稳。

  少一点“我没时间跟你闲扯”的粗鲁,多一点平等耐心的沟通;多一点“刘维佳”式的工作作风,走访贫困村、上访户,主动寻找农民的“痛”,掌握矛盾缘由,运用科学有效的利益协调、矛盾调处、权益保障等机制,这才是消除上访等不稳定因素的解药。

  体察民情,寻找农民的痛,不但是政府官员的必修课,还应该是媒体从业人员的必修课。只有脚上沾满了泥土,你才知民之所愿,你才能写出真正的民众呼声。这样才能构建出更强的政府公信力和“喉舌”的诚信度。

  记者在大兴农场调研时,十几个农民闻讯而来,陈诉农场的种种“违法”事件,而不远处角落里几个人却叼着烟卷,含糊地说道:记者就是农场的狗,给点钱就走……

  毋庸置疑,政府公信力的流失,一度让作为“喉舌”的媒体陷入尴尬境地,媒体的诚信度也随着政府公信力的急剧流失而流失。就像食品安全危机导致国人抢购洋奶粉一样,媒体的诚信危机也导致国人在“事发”时,更愿意搜寻和信任海外媒体的报道与评判。  

  寻找农民的“痛”,寻找城市化进程中新生代农民的“痛”,寻找社会中的各种“痛”,是人民公仆的职责所在,也是“喉舌”的历史任务,不容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