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债“危机”下 全球经济难言二次探底


  自8月6日标普下调美国长期主权信用评级后,全球股市震荡,一场美债“危机”的浪潮席卷而来。此外,美联储8月10日宣布将利率继续维持在0-0.25%区间不变,并称将维持超低利率至少至2013年年中,在声明中未暗示将启动新一轮量化宽松政策,但表示经济下滑的风险正在增大。

  在股市重挫、经济数据低迷的背景下,投资者们不得不字斟句酌的剖析联储声明,以寻找任何关于新一轮量化宽松政策(QE)的蛛丝马迹。这场评级风波究竟会给世界经济和中国经济带来怎样的影响?是否经济二次探底的信号?

   8月11日下午《经济观察报》推出“微访谈”,金融问题专家徐春和工行研究中心副处长史晨昱对此一一剖析。

  经济不会二次探底 美国或推QE3

  提问:这一连串的事件,是否是一场全世界范围经济危机的预演?

  徐春:过于危言耸听,也就是一个熊市而已。

  史晨昱:此次债务“危机”难与2008年的金融危机相比。后者无疑对全球经济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危机已从个人、银行,步入政府去杠杆阶段。由于前危机时代政府主要靠发钞救市,虽然缓解了资本市场,但实体经济依然步履蹒跚,猛药过后,政府去杠杆化最终必然以相对激烈的表现模式。

  从这个逻辑分析,非简单的人为操纵,不过个别国际投行已有所预料却是应该,比如前两个月一些国际投行唱多油价,与2008年如出一辙。

  提问:这场评级风波是一场闹剧? 还是世界经济二次探底的信号?

  史晨昱:危机中,几家评级寡头的做法让人诟病,后危机时代建立国际信用评级行业新秩序的要求变得日益迫切。危机爆发以来,为保证评级的专业性、利益的独立性和评级的公正性,国际社会强烈要求三大评级机构从以下领域加强内部建设,除要求评级机构加强内部建设之外,美欧日等征信业发达国家还针对评级机构推出了一系列监管改革措施。标普此次顶住美国财政部的压力,也表明其自身加强建设的努力。世界经济从来就是螺旋式前进,实体经济一直在复苏的路上,二次探底之忧过虑了。只是经过危机各国定量宽松,全球资本市场体量更大,更加敏感,也更加脆弱,受预期主导更加明显。

  提问:理论上,美债是否永远不会违约?因为美国可以无限印美元,这种说法是否有问题?

  徐春:理论上,任何债券都可以违约。但是,即使这次美国的主权信用被降级了,美元违约的可能性非常小。打个比方,如果AAA评级意味着美国违约的概率是n%,那AA+评级还意味着美国违约的概率是n%;因为差别在小数点后面很远很远的地方,可以忽略不计。

  提问:影响美国政府偿债能力的诸多因素在持续恶化,目前来看,仍未有实质性改善其偿债能力的重大事件,您觉得经历美债“危机”之后,美国的经济形势和政策会有怎样的变化?

  史晨昱:政治风险将成为影响美国下一阶段经济走势的重要因素。在2012 年大选结束之前,财政困境恐怕将成为美国两党重要的激辩领域,即便美国的经济现状令人担忧,我们恐怕也难看到两党团结的局面。2012 年大选前,由于美国经济现状并不适宜大规模的财政紧缩,支出削减将以支撑经济为大前提;2012 年大选结束后,美国的财政政策将趋于稳定和连贯,造成标普目前下调评级的主要理由会消失。

  提问:全球政府债务危机说明财政政策没有扩张空间了。在全球经济不景气背景下,货币政策会继续扩张。但是,目前企业手中现金已经很多的时候,经济仍没有起色,是不是可以说,全球经济陷入流动性陷阱里去了?

  史晨昱:以危机发源地美国为例。由于美国财政政策严重受限,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将成为刺激美国经济复苏的主要宏观工具。

  全球经济确实需要通过新经济增长点的提振。不过流动性陷阱还不明显。从目前看,流动性主要还是表现在金融流动性,全球资本市场体量大大增加,实体流动性却冷热不均。

  提问:美国会推出QE3么?

  徐春:从各种信息看,美国经济恢复的形势非常糟糕,QE3应该是必然的,现在的悬念是推出的时间点。

  美债“危机”对中国影响有限

  提问:在美债“危机”的背景下,欧美股市出现了较大幅度的震荡,这对中国股市将产生怎样的影响?您如何看待后市?

  徐春:中国股市相对封闭,受影响不大。但是我们的股市有严重的内伤,尽管可能有反弹,但我个人不乐观。国内的股市的内伤在于上市公司的质量和行业服务的垄断导致股票没有形成真正的收益和风险可预期的资本资产,股民没有形成真正的投资者力量,监管不到位。

  提问:中国政府能把买美国国债的钱投入中国老百姓的社会保障吗?如果不可以,为什么?

  徐春:我个人的看法是,这些美元是他们用人民币买来的,无法再购买人民币资产。但是我觉得有两个途径可以为老百姓做点事情,首先放宽境内居民购汇限制,将美元卖出来,将货币收回去,减轻通胀压力。其次,增加收购美元资产的力度,尤其应该回购海外持有的境内的高质量资产。

  史晨昱:我们首先要明确一个问题:外汇储备不是财政资金,它对应的是央行的人民币负债。外汇储备的增加并不代表央行净财富的增加,而是中央银行通过发行基础货币所购买的资产。央行通过经营外汇储备所获得的收益率,应该弥补对冲操作成本(如央票利率)和人民币升值带来的亏损。就此角度而言,在国内运用似乎并不经济。

  提问:中国是美国最大的债务人,但是在中国的一些城市温饱还是个大问题,请问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大量购买美国国债呢?美元贬值之后,对中国人民的生活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呢?

  史晨昱:中国外储超增,究其根源,一是三十年经济奇迹主要靠投资拉动,引致货币数量扩张,二是2002年以来融入全球化进程加快,在外部需求支持下,不断追加资本投入,以实现总量的不断提升。外储对国内不是没好处,只是大多为富人和特权阶层享受,要想大多数人受益,改变分配制度比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更实在。

  提问:所谓的债务危机会影响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消费吗?

  徐春:我觉得对美国境内居民可能有一定的影响。这个影响体现在金融机构的信用会被相应调低,从而导致他们转嫁风险给消费者。对于我国国内居民而言,这次危机的直接影响就是通货膨胀不但不会快速消去,反而有可能进一步加剧。

  提问:在美债“危机”影响下,您如何看待中国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这是一个老话题,经常看到有人在研究,为何仍没能解决呢?

  史晨昱:解决小企业融资难是我国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的必然要求,在金融海啸大风大浪时,帮助小企业安然过冬更关系到保增长、促就业这一经济目标的实现。每每提及小企业融资难,板子总打在银行身上。其实,相比10年前,商业银行对小企业的金融抑制已逐步消除,特别是优质小企业早成银行的座上宾。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需要有一个综合化的金融服务体系,包括创业投资、风险投资、资本市场等直接融资渠道。探究之下,政府对待小企业的态度是最大因素。长期以来,小企业只是作为实现各级政府就业目标的角色存在着。同国有大中企业相比,小企业在资源配备、受重视程度上都远远不及。从中国改革开放的路径来看,小企业一开始便是被政府“遗弃”的一个群体,一直承受着诸多非市场化的桎梏。而融资难只是这一问题的具体表象。如果政府一方面期待小企业发挥更大的作用,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向小企业开放多元化市场资源,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就无法根治。

  提问:经过这一次的金融震荡,中国政府对于中国经济转型的步伐是加快还是放缓?如果出口受挫,国际经济形势低迷,您认为中国还有哪些做法可以选择?例如房地产调控是否还会长时间继续?

  徐春:我觉得如果海外经济不景气,出口面临的挑战肯定更大。但是,中国的内需市场已经形成规模了,可以抵御这类风险。我觉得国内的国企和外企在垄断经济的许多领域,对中小企业非常不利。如果能够消除垄断,这种体制改革释放的能量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