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罗燕娟生前照片(该照片由死者家属提供)
父亲罗镇州捧着女儿的遗像,满脸痛楚。家属怀疑罗燕娟并非自杀,是被凶手将其强奸后投在隔壁村的废井里杀害。 记者杨轩 摄
●18岁的罗燕娟随家人一起回家不到一小时后失踪,第二天,派出所的民警在隔壁村的一处废井里发现其尸体。
●女儿罗燕娟之死的两个月前,罗镇州与当地恶霸罗松希因一鱼塘纠纷,被其本人和马仔砍伤,手脚被打断。并威胁罗镇州全家迁出南径镇,否则每三个月内就要弄死他们家一条人命。
●罗镇州说,自己枉为一个男子汉,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能保护,让孩子成为大人们恩怨的无辜牺牲者。
●罗燕娟死后,她的母亲领着两个姐姐一直在外躲避,怕再遭人行凶报复,至今有家不敢回。
●家属称警方排除他杀论断草率而诉诸网络,此事随后遍布多个论坛网站。
2011年1月30日,农历腊月廿七,离大年三十还差3天。回家过年吃团圆饭,对于在外面打工的年青人来说,是一种幸福的喜悦。
每逢春节过年,家住广东省普宁市南径镇圩脚村的罗镇州,都会嘱咐自己在外地打工的三个女儿,就算工作再忙也都得回家吃团圆饭。这天下午,罗镇州开着一辆的士,来到汕头市潮南区谷饶服装厂,接回他在此打工的三个女儿回家过年。下午5点30左右,四人在回南径镇租住的家里的途中,罗镇州领着三个女儿看了下自己刚买的一块住宅地(位于南径镇圩脚村内)。看完后,罗镇州的三女儿罗燕娟提出下车走路回家,就便去看一下多年未住的老房子(记者注:罗燕娟从小住在这栋老房子里长大,因毕业后出外打工一直没有回老房子。而新楼地、老房子和现在租住的房子相距仅10多分钟路程),罗镇州当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蹊跷死亡
罗燕娟,1992年5月13日生,罗镇州的第三个女儿,2010年6月份初中毕业后就随两个姐姐外出打工。
当晚7点左右,罗燕娟已去了一个多小时未见回家吃饭,罗镇州觉得蹊跷。于是,他开着摩托车去老房子的地方找,问其他的邻居也都说未看见自己的女儿出现。两位姐姐也向罗燕娟的同学打听是否在一起,也均被告知没有去过。到了晚上9点左右,全家人看到罗燕娟仍未回家,就都着急起来,四处寻找其下落,好心的邻居也出来帮忙找,一个村庄接一个村庄的找,但是快天亮了也未有任何消息。
事后罗燕娟的二姐回忆,小妹下车后,她的大姐当时就给自己和小妹罗燕娟每人500元钱。 “你们都省点别乱花,明天去给自己买些衣服吧。”大姐说。当时,罗燕娟很高兴,随手就把皮包往大姐的身上一扔就走了,说看完后就马上回家吃饭。
2011 年1月31日清早,罗镇州接到自己妹妹的电话,说有人传言隔壁村(庵脚村)的废井今早发现一具20岁左右的女尸,现在尸体已经运去池尾太平房的停尸房里,派出所里有死者的相片。焦虑不安的罗镇州和妹妹赶到现场,却只看到一床破旧的棉被和一堆用过的纸巾,心急如焚的俩人又连忙来到南径镇派出所确认,看过死者照片,罗镇州一眼看出来就是自己的小女儿,可是他还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又跑到停尸房看了尸体后才确认。罗镇州看着女儿冰冷的尸体,想起这个从小就乖顺听话的小女儿,今年刚满18岁,转眼就没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于是就嚎啕大哭起来。
罗镇州说,自己枉为一个男子汉,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能保护,女儿刚回家不到2小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无缘无故的失踪,现在连命也没有了,他开始恨起自己的无能。
在镇上的派出所里,民警告诉罗镇州,“你女儿罗燕娟的尸体是晚上被村民发现后报警的,经初步勘查,应该是自己不慎掉落水井而死的。”该民警还告诉罗镇州,尸体被找到时浮在水面上,身上只穿一件外衣、一条牛仔裤和一双鞋子。随后他和妹妹来到殡仪馆,看到女儿罗燕娟身上原本穿着的内衣裤以及文胸、袜子等衣物早已不见。除此之外,罗镇州还在女儿的头上发现两处血痕,双手及肋下也有多处被抓伤的痕迹。
“自己的老屋场与水井隔得很远,我女儿又不认识那边的人,那边也没有同学,刚回家怎么会跑到那边去呢?”罗镇州认为,女儿回家的时候有说有笑,怎么会一下子就想不开而跳入井里自杀呢?圩脚村的楼地旁边有条大河不跳,却偏偏走到隔壁村去跳井?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的女儿有跳井自杀的理由。在当地派出所,罗镇州当时就对办案民警的说法提出质疑,但是一直被办案民警轻描淡写的搪塞过去。
罗镇州告诉记者,从女儿罗燕娟死后衣冠不整及身上伤痕累累的惨状,让他怀疑是被人性侵后杀害,再丢到邻村井里。他认为,种种迹象表明,女儿罗燕娟并不是民警所说的意外身亡,而是另有原因。
父亲罗镇州被砍
“去年11月,我一个十多年前买下的鱼塘,因处在罗松希老家的门口,他便借口说是他买的,想要强行夺去。”罗镇州说,自己当然不会同意,与罗松希发生了争吵。2010年11月13日,罗镇州开着的士从南径镇菜市场路过时被罗松希拦住,说一起去村里协商鱼塘纠纷。罗镇州刚下车没走几步,罗松希就动手打他,另外有四五个人拿着水管、马刀,围着罗镇州就是一顿殴打。“他(罗松希)拿着刀对着我头上和身上连砍了6刀,一下子我就倒在地上了。”罗镇州说,他被砍得遍体鳞伤,手脚都被打断。旁边的路人打了120电话,才把他送进了医院。四天后,罗镇州才在医院打110报案,但是接警的民警已听到是罗松希的名字,就呜呜的不出声了。“医院花了5000多元,等于白挨了一顿砍,去派出所报案也没有人理。”罗镇州说,事后,罗松希曾公开叫嚣,说自己杀人不用偿命,打伤人也不用赔钱。
罗镇州说,今年44岁的罗松希也是南径镇圩脚村人,是当地有名的恶霸和黑势力,仗着自己有钱,在当地横行二十多年,无恶不作。罗镇州还说,罗松希把自己砍伤后还威胁他,要他全家迁出南径,否则每三个月就要弄死他家里一条人命。
“没想到才过两个月,我家里就真的出事了。”但是罗镇州仅仅是怀疑,并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女儿罗燕娟就是被罗松希及其手下所害。
目击证人
转机出现。一个月后,罗镇州从朋友处得知,事发当晚,有人看到罗松希曾出现在现场附近,但这名目击者慑于罗松希的势力,不敢站出来作证,只在私下里和朋友说起。
罗镇州马上找到了这名目击者。据这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村民说,事发当晚8时15分许,他曾开着摩托车到水井附近看望一个朋友,在经过水井附近一个路口时,他的摩托车灯光一转,看到前方路上有三个人迎面走来,其中两名男子一左一右,夹着一个低着头的人,往水井方向走去。由于罗松希在当地是“有名气”的霸王,这名村民一眼就认出,其中一名男子就是罗松希。罗镇州说,这名村民告诉他,被两名男子夹在中间的那个人身材娇小,虽然头低垂着,看不清楚脸部,但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孩子。
这名村民说,当时他赶着去看望朋友,就没有在意,匆匆忙忙离开了,直到第二天,听说有一个女孩子死在井里,他才想起前晚的一幕。“我本来不敢站出来说,只敢偷偷和朋友讲,但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7月4日,这名村民告诉记者,他已经在6月15日向当地派出所作证指认犯罪嫌疑人。
7月28日,罗镇州的妹妹,也就是罗燕娟的姑姑,在电话中告诉记者,由于罗燕娟的死去时间快半年了,而对于罗燕娟的死因当地公安民警一直没有给家属一个明确的说法。而她的嫂子(罗镇州的妻子)怕被人再行凶报复,早在今年2月22日就带着女儿离开老家在外地躲避,至今未回。
上述罗镇州的妻子带着女儿逃离南径镇的说法,记者在死者罗燕娟的二姐罗燕妮的口中得到了证实,罗燕妮告诉记者,母亲因为惧怕被人行凶报复,带着他们姐弟4人早已在今年正月20日那天就从自己家里逃到外地,一直不敢回家,家里现在只由父亲罗镇州一个人照看。“今年春节期间,我们全家人都在一间房间里呆着,外面都上了锁,不敢踏出房间半步,爸爸一个人在外面守着。就是买菜也都是全家的人一起去市场,不敢单独出去,生怕遭受不测,一直到正月20日那天逃离南径镇。”罗燕妮一想起担惊受怕的那些天,就觉得寒心。
父亲罗镇州,由于被砍伤的手脚一直未能痊愈,他也只好在家里休息,等着残害女儿的凶手被破获的消息。他常常一个人在家里睡到半夜时,又恍恍惚惚地起床,看着挂在床头上女儿罗燕娟的遗像,49岁的罗镇州一边捂着被罗松希砍伤还隐隐作痛的手臂,一边抹着脸上的泪水又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