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坏人


------题记: 源于昨晚上的一个梦

 

不是全知全能,如何去分辨善恶?我大约从大学开始,很认真的这么想;但是我却想就此来写点什么了

 

什么样的人是坏人?研修法律过后,我只看到故意作恶的人是坏人;那么什么是恶呢?

 

我修过什么善;什么是善?善就是不可再次分解的趋向于好的超越小我的价值;那么什么是恶呢?可不可以于此相对,被归结为故意伤害他人的倾向?

 

这不是严格心理学或伦理学上的定义;但是我却愿意接受这个概念,并以此为出发点,跳出概念的圈囿来谈谈恶人。

 

 

恶人要伤害,这伤害不是报复,如果是报复,这更像是报复性的正义而非邪恶;所以他无有亏欠而要伤害;这没有伤害如何确认?突发奇想,人来疯,存心使坏,还有贪婪,以及对于作恶的快感?不论这些动机里面是哪些,要确定的是,他/她作恶是因为恶本身,而不是因为不相信正义而投入恶的怀抱;总是是失望与报复,也不是我想讲的单纯恶人。

 

补充一点,如果之前是良善的,收到了莫大的伤害与委屈乃至冤枉,不信了,偏生要毁灭,如何呢?如果心已经死,那么也是我所说的恶;如果尚能回头,则不至于进入我所说的恶。

 

我是逃避恶的,官府之恶,恶人之恶,如果是恶;那么这恶是从何人所发出的,是全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我的偏见在心里头略能接受的仍旧是官府之恶;不是因为赞同的接受,而是觉得稍稍没有那么可恨。为什么,我略微一想,是因为权力;一方面感念权力对于人的迷惑,另一方面是对强者的某种崇拜。所以,这是要警醒的。

 

认真说起来;恶人,恶事,如何处理;我是没有很客观严肃的想过的;被欺凌之后怎么办?找警察;警察不闻不问;找律师,律师也没有办法;上访?上访更是无希望;于是只好哀叹生活如此之艰辛?所以可见,这是有些徒劳乃至滑稽的。社会上之人,由于个人皆有所忧;所以必然锦上添花者多,落井下石者多,雪中送炭者少,仗义执言者少。

 

 

人们恐惧的时候不能思考,也不能指望其可以履行承诺,遵守道德。而人们是容易恐惧的。

 

这样的环境之下,问题便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坏人也会害怕;坏人也有所惧;我在此想引用两句话;

 

第一句,叫做“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好像谁更大胆冒进,那么谁便畅通无阻。这话不在乎所做的事情是好事坏,所以是盲目的;这话不在乎所要采取的办法行还是不行,所以是危险的。

 

第二句,是什么?我刚才想起来的,居然一下子忘了;就且往下写,看是否还记得起来。哦,想起来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意思了;这话依据的是“趋利避害”的准则,施加痛苦进而惩罚,从而改变相应的恶。

 

儒家是讲教化的,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不过也有用杀无赦来捍卫核心价值的;民众认同了,便觉得那叛逆者该死;民众不认同,便觉得可怜;可是无论如何,如果没有力量,那么有力量的人想杀总是要杀的。

 

教化是好的;是交流的;因而某种程度上甚至是平等的。而凡是可以谈的问题,基本上都不是问题。也就是说,这样子的恶不是我们这里的恶。

 

那么这里的恶是不能商量的,是不会妥协的;它只想对方妥协;对方不妥协那么就要强力使其屈服。所以,就要打,就要砸,就是杀。我这时候想起来初中的生活,学校里面有些小霸王,想想当时心里面应该就是这样想法,也是这样行事的。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呵呵,自欺欺人者与外人往往这么想;可是他就是这么蛮横,一句话不顺耳,一件事不合意,便要来抢,便要来打,便要孤立,便要排挤;更何况,还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可以和老师套近乎,可以有父辈的权势,想想那些被欺负的小孩子;呵呵,原来人从小就会的。

那么我们也再来看,拿恶怎么办呢??

 

 

小孩子的恶是危害不大的;为什么?力量小。蝼蚁要做恶,至多多出几个洞;可是恐龙要做恶,就是天翻地覆。

 

 

恶的力量小,那么那个认为自己有义务有能力来矫正的力量,就要发挥作用了。谈话,禁闭,苦役,感化,培养,种种种种,莫无不可。我在这里会想到云游四方的僧人,看到村民械斗,看到小孩子互相仇视,便会讲讲道理,便会调停与斡旋,挺棒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已经说过,此处的恶是不能交谈的,只能单方向妥协的;那么如果恶放弃了恶,那么就不再是恶。如果恶不放弃恶,那么它必定生害,不然也不是恶了。以卵击石的恶只能灭亡。

 

 

恶的力量大,大到顷刻之间翻云覆雨,随心所欲,那么又该如何?因为它是恶,所以它不听道理;因为它力量强大,所以它可以粉碎一切反抗。同时,设想一下,如果它真的已经这么强大,那么它的根基必然牢固,它的心思必然敏捷,它的权术必然诡诈,它也必然有行动力。那么拿这样一个恶,我们又该如何?甚至不夸张的说,果然有这么一个恶,那么少有反抗的面头,便已经被扼杀。

 

 

好了,问题比较明显了;这样一个恶如何呢?我们不妨先想想看。

 

大孩子欺负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办?告诉老师;告诉哥哥;告诉爸爸妈妈;于是一个比大孩子更大的人,一个更有力量的人,她还支持小孩子;来保护小孩子,并把大孩子惩罚一通;于是问题解决了。当然也可能没有解决,比如这个大孩子就是这个那个二代,非但小孩子受欺负,小孩子的家人也一起被欺负了;整个学校也一起被欺负了;那么又该如何?抱怨,憎恨,不满,伺机报复,这样的情绪弥漫其间;终于,有个事件爆发了,于是恶棍立下保证,要行为不那么嚣张了。

 

黑社会欺负村民;村民怎么办?如果村民与邻里关系很差,或者黑社会比整个社区还强大;三人成虎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么怎么办?村民报警;可是警察不敢管,怕像功夫里一样被打。于是村民的女儿被强占,财产被掠夺;还要卑躬屈膝,维持一个面子?王立军为原型的一个电视剧曾经描写了类似的场景;我想这是很可能去实现的。孙红雷也拍过一些坏人,那个坏人就是不能沟通的;观众的反应如何?我想大约也能猜到。

 

猴子有些奇怪而有意思的现象。一个鳄鱼咬住了小猴子,猴子妈妈想去救,可是力气太小;猴子头领远远看见了,飞奔而至,奋力捶打鳄鱼;鳄鱼居然害怕了,丢下了小猴子。小猴子已经死了,猴子妈妈抱着猴子,悲伤的呆坐在那里。猴群都不讲话。

 

 

又有一次,一个成年猴子被咬住了,头全都在鳄鱼嘴里。鳄鱼有点小,没能把猴子拖进水里。猴子也拼命挣扎,想赶快逃脱。两方这样僵持了一会,鳄鱼觉得胜算不大,放口了。可是那猴子也被咬的很惨,头骨没碎,已经鲜血淋淋,可能还很害怕。可是猴群就在一旁看着,想看热闹与看稀罕一样注视着这个倒霉蛋。我想猴群也懂得破落户与搞笑的意思吧。

 

 

小猴子弱小,比自己差许多;所以人们愿意给;而成年猴子和自己差不多,自己何苦要帮从而把自己也卷入危险?这种心态在恶还不那么强大的时候往往如此。人性某些方面不自知而且不自觉的。

 

那么再来看那恶。那恶坏,那恶强;人们要怎么办?其实我不知道。我从初中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如何相信呢?勇敢是第一位的,可是愚蠢却是要不得的。正义是我要的,可是生存也是。于是这么一来二去的想,徒增烦恼,于是无补。

 

存在的是合理的;这话是错的;这话把现实与理念的隔阂消弭了,从而所以好的坏的存在都具有了合理性。这句话混淆了两个问题:是什么与为什么;为什么可是说合理的,为了什么也可以说是合理的。一个是原因的,一个是目的的。

 

康德区分了这些,他的批判我没全看;黑格尔混淆了这些;后来新康德主义又坚持了这些区分。呵呵,掉书袋是做样子了。

 

那么恶怎么办呢?它知道它在伤害,或者它并不在乎它是不是在伤害;那么不满的人,也谴责,也抱怨,也暗自思付要报复;可是力量不足。那么很明白了,你知道人们为什么要告御状了吧?他们明白两个道理,第一官府更强大;第二,官府可能是和他们在一起的。也有“官官相护”的讲法,也就县衙大门朝南开,有钱无理莫进来的说法。反正不管怎么样;基本的逻辑还是要求一个更大力量。

 

比较大小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假设,力量更大的力量出现了;它不喜欢恶;于是恶被消灭了。于是恶曾经欺负过的人开心了。可是这个过程这么看来和物理学过程没有丝毫差别,实际上也就是没有差别。

 

恶,作为一种存在;不以某个特定的人为旨归。人可以变成符号,比如尼禄,比如某个连环杀人狂,比如某个严嵩之类魏忠贤之类的特大坏人,但是坏人只是个名称。有没有可能说,没有坏人呢?我想但凡有些阅历的人,都会说不可能。

 

歌德相信,有些人是魔星,就是像拿破仑那样一下子迸发出现的人。也有些人相信,这个世界上,英雄与魔鬼都是注定要出现的;甚至在一部影片《香水》里面,人们把一个杀人犯称为天使,即便知道他杀了12个女人,呵呵,看官注意,非关男女。而更超越一些的宗教,比如佛教有金刚,也有妖魔,还有如来和地府;究竟是什么?其实这些呢,都不大重要。如果你身边有恶,那么恶为了表明它是恶,就会显现出来,而必定有人受到损害。你说人有主观能动性吧,其实和东升西落的太阳与与之相反的月亮有何差别?

 

 

无意贬损,无意虚无某些严重的不可逾越的准则;我就是在想,坏人

 

这快要结尾的当儿,我想起上访村的人,想起自己身边,乃至自己生活中的经历;有时候人们如此得意,如此沮丧,如此投入,忘记了人只是人吧。岁月沧桑了的脸,以及皱纹灼蚀的皮肤,好了;坏人,就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