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270)


(注:上篇说到1990年5月上旬,我在宁波大学任教的日子)
1990年5月4日 星期五
    88级的班长孙海雄来给我送他们班的政治学习讨论本夹,顺便告诉我他们班准备借邵氏乐园搞一次卡拉OK大家唱活动。
  午饭时碰到88班的褚孟亮,我让他把班里同学讨论《集会、游行、示威法》的发言整理成稿投往报社;他欣然同意了,下午就过来拿去了讨论记录。
    刚从定海叔叔家里回来,在那边吃得太好也太多,加上生活无规律,睡眠不足,整个人昏沉沉的,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1990年5月5日 星期六
    今天是我28岁的生日。早上一梦醒来,梦见我与赵露订下了亲事;这是否预示着我28岁这年将订下婚事?
    上午课后,由于行政秘书冯惠玲不在,我在办公室值班。下午,我让俞德鹏代我值守办公室,我去宁波市里的江北浴室洗澡了。洗完,我在兰江剧院看了2点20分的电影《五台山奇情》,这算是我的生日娱乐吧!散场后匆匆赶回学校,差点吃不上晚饭。
    定海之行和亲戚们打麻将输掉了25元钱,把妈妈寄给我买生日蛋糕的20元钱也输掉了,妈妈要是知道她寄给我过生日的钱,被我打牌输掉了,生日蛋糕也买不成了,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我想想懊悔不已。现在离开资还有4天,今天进了一趟城,就只剩下几角钱了。
    晚饭后,88班的学习委员甄小峰来了。他们班今晚借邵氏乐园唱卡拉OK,他没去:他爱上了班里的女生郑晖,几次向姑娘表白,姑娘都说已有男朋友了;为此他情绪低落,连卡拉OK也无心参加了。小峰还告诉我:洪涛这阵追郑晖也追得很紧,晚上校乐队排练也不去了,说是要看书。我想起洪涛求我给他一份奖学金的事,他这也是为了和姑娘达成一种评价上的平衡吧?我看这不像他所说的是为了慰藉家中为他操心的父母。
    我生日的一天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在外人看来,就像我以往的每一天一样,无人知晓也无人祝福;只有家中父母深深地记得我的生日,早早地寄来了生日蛋糕钱,并在汇款单留言中,连着写下了三句:祝你生日快乐!在我看来:能得到家人的温暖和爱,就足够了,我内心一点也不孤寂;想到时刻惦念着我的双亲,我的心里甜甜的。
1990年5月6日 星期日
    我这几天实在太疲倦了,今天上午睡到10点才起来,午饭后我又睡到3点。
    可能是因为我去定海的几天时间里,一下子吃了太多海鲜的缘故;这2天,我的背上长出一小片疙瘩来,用手摸得到,但我看不见。浑身都不舒服,隐隐地痛。
    晚饭后,我照例听着小说连续广播节目:4点半吃晚饭,5点开始听《百劫红颜》,5点半,接着听《平凡的世界》。
    晚上,88班学生褚孟亮来了。我让他写稿,他写好后拿来让我看,完后我们聊了起来。他告诉我:他哥哥虐待父母,还为了宅基地和他打官司;今年春节,大年三十,他从家里跑回学校,找罗主任和冯书记寻求帮助;高考时,别的同学家里人都送好吃的来,他不但没人关心,哥哥还写信来非让他回去,让他不要读书了。说着说着,他眼泪涌了出来。我想:褚孟亮比洪涛更需要我的关心。
1990年5月7日 星期一
    早上我一到系里,就看到老同学常荣生的来信,我不禁百感交集:北京读书的镜头在脑中闪回,荣生那高大、健壮、魁梧又性感的身影,在我心中激起抑制已久的涟漪。我原来知道他是甘肃省科委行政处的副处长,这次他寄来的名片上印着三个头衔,科委科技情报处副处长,科技情报所副所长,省专利服务中心主任。
    他热情洋溢的信里充满了对在京读书生活的美好回忆:在相处二年的时间里,我始终是像对待我的小兄弟一样喜欢你、心痛你,但这也不是对所有同学的;因为我们有许多共同的思想、共同的爱好,对问题相近似的看法与想法,一句话,就是有很多共同的、共通的……,所以,致使我们从一般的同学发展到兄弟般的友情。
    他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天桥剧场、海淀影剧院等处看演出的情景,还记得我们俩多次徜徉在从海淀影剧院到政法大学校园间的林荫道上的温馨。他的来信带给我的回忆是甜蜜的也是苦涩的,因为他并不真正理解我。
    晚上俞德鹏先来聊了会儿,他刚走,周根爽又来了,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不知道怎么说好,不知你理解我到什么程度?她说准备去留学,说现在一点也学不进去,脑子里一片空白;说她这学期想申请缓考,提前回家。看到她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我不能不伸援手:“你想早回家就走吧,我尽量替你遮掩;不过上面要是知道了,你只能自己想办法对付了。”已经9点了,明早我8点钟一二节就有课,我还没有备好课呢,我不得不下逐客令了,她这才站起身走了。
1990年5月8日 星期二
     一觉醒来,天哪,已经9点半了,我的课都该下课了!我匆匆洗漱好,就往校园跑。碰到88班的蔡瑛同学,我让她通知同学们,5、6节课时补上;又碰到叶忠尧和几个同学,我让他们去宿舍叫同学来,5、6节课补上。
    罗主任回来了,他说北大科技法研究中心让他去开研讨会,他想让我去,让我抓紧赶一篇论文出来。我这阵本来就够忙了,不过能回北京看看,我还是乐此不疲的!
    徐剑虹新交的女朋友在江北司法局工作,她今天给我拿了一本《1990年全国律师资格考试复习法规汇编》,我一直想得到这本书,真可谓是雪中送炭!
    晚上,我和俞德鹏在学校看电影,英国片《水》,喜剧片。这段时间,我感到紧张地透不过气来,我太需要在笑声中释放自己了。
1990年5月9日 星期三
    昨晚我给老同学常荣生和许慕平各写了一封信,直到今天零点时分;可我躺在床上后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凌晨2点多钟,我又爬起来给家里写信,直到清晨5点钟才睡下。
    上午,学校给老师们发带壳的蚕豆,每人十斤;我和刘秀成、胡明坤、邬爱萍、冯惠玲去把我们系里老师们的蚕豆都领来,然后在楼门洞里分成堆。
    终于领到工资了!
    下午在阶二教室,全校教师们一起听讲座,我们系的翟宏图老师讲《集会游行示威法》;宽大的教室里,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还一个个没精打彩、昏昏欲睡的样子。
    晚上,我叫褚孟亮过来,我们一起煮蚕豆吃;我向俞德鹏借来了电炉,又问楼下的看门老头要了点盐。
    我的背上长了一片红斑,又疼又痒,从定海回来后就发出来了,浑身难受;小俞知道后,送给我一管硫酸新霉素软膏。
1990年5月10日 星期四
    昨晚上2点钟才睡的,睡到今天11点半吃午饭时才起来,我的生物钟乱了套了。
    虽然还只是5月上旬,可是天气热的和夏季一样:我已穿上了短袖衬衫和毛麻裤;中午时分走在校园内外的水泥路面上,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抬不起头来。我浑身热辣辣的,背上的斑刺痛蛰人,仿佛置身于炼狱之中。
    晚饭后,我和小俞在学校看电影,长影片《哗变》和美国派拉蒙公司的老片《罗马假日》;前者由英俊小生陈剑飞和野猫子薛淑杰主演,后者则是老牌影星格里高里·派克和奥黛丽·赫本的珠联璧合。电影散场后,我独自在校园里散散步,让夜晚的凉风吹去我纷乱的思绪。
    学校新做出一个规定:晚上6点后关闭我们时常出入的小校门,这会让我们夜里往来办公楼和宿舍楼,或是在校内看完电影后回宿舍,都有很多不便,不知谁出的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