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林总总的期刊中,作为一名老的杂文爱好者,我对《杂文界》杂志情有独钟。这不单因为它是全国唯一正式出版的杂文理论学术刊物,且在研究杂文理论、发表杂文新作、评介杂文作家、培养杂文新人方面做出了明显成绩,更为重要的是因为他们的“编德”可钦,“编风”可范。这在创刊以来的、我从未谋面的两位社领导身上,表现得似乎更为突出。
记得那是1994年年底的一个上午,我接到老战友解放军报高级编辑李庚辰的电话,告诉我他最近收到《杂文界》主编杜文远同志的来信,拙作《三湖漫笔》的序言(庚辰同志撰写)将在《杂文界》明年第一期发表。他说:“文远同志热情厚道,有长者风。他希望你出书后能寄给他一本,你可借此机会同他取得联系,交个朋友。”对文远同志我仰慕已久,知他是一位德高望众的老同志。历任《杂文报》、《杂文界》和河北杂文学会的领导工作,为振兴杂文事业奔走操劳,作出了诸多贡献。我早想结识,愧无适当机缘。如今机缘已到,我便鼓起勇气给他写了封信。信发走不久,我因心脏病发作住进了空军总医院。
一天,老伴来医院探视,带来一封《杂文界》杂志社的来信,信的署名不是杜文远,而是楼沪光(现任《杂文界》社长)。沪光同志沉痛地告诉我:“文远同志因心脏病突发,猝然去世……我们在整理他的信件时发现您的来信……”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把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文远同志,您走的太突然了,我虽在病中,却天天在盼望着您的回信啊!您想要的《三湖漫笔》现已印出,可您再也看不到了,我再也没有向您当面求教的机会了……这时我刚刚从家乡来京探视的弟弟成岁,问明情由后心情沉重地说:“文远同志去世,我临来之前,沙风同志(现任《杂文界》主编)已来信告知。实在是太突然了!”接着他向我讲述了他同文远同志交往的情况。他说:“1992年3月,我将一篇《多谈点教育》的杂谈稿寄给《杂文界》,这是我第一次向这家杂志投稿,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主编杜文远同志的来信。我和他素味平生,不要说从未谋面,连信函也未通过一次,只是久闻大名,读过他主编的《中国杂文鉴赏辞典》,况且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山东人,可他却是那样平易近人,居然和区区我辈叙起了乡情,这实在使我激动不已。他对我那篇稿子不厌其烦地进行了修改,并告知我发表在当年第五期《杂文界上》。
《马儿啊,你快些走》一文,是 1994年8月13日寄出的,断没想到文远同志的复信来得那么神速,而且处理得那么果断,收稿第二天就送厂发排……说到这里他沉默片刻,叹道:“真没想到,他这封充满深情厚意的信,竟成了他对于我的遗言!”我说:“生离死别,这是没法子的事。我相信《杂文界》同仁在楼沪光、李沙风等同志率领下,定能将文远同志的好思想、好作风发扬广大,杂志也会越办越好!”弟弟问我:“你认识楼沪光吗?”我说:“不认识,过去从无任何联系,只是从有关报道中,知道他曾任河北日报副总编、杂文报总编、河北杂文学会会长,享受政府特殊补贴。他的这些经历和这封来信,使我对他产生了信任感。”时过不久,我的话便得到了证实。
《三湖漫笔》出版后,我寄给远在江西九江工作的老同学周定汉一本,很快收到他的回信,他说:“对同窗的赠书,最有礼貌的回报应该是及时拜读……序中所荐佳作自是引人入胜,但我更欣赏的是《夜行异事》,比读小说更有趣味……”他乘兴写下自己读后的感想。老同学的评论难免有溢美之处,但他对《夜行异事》尤感兴趣,对我却是个很大的鼓舞。当时我所以要写这篇小文,主要是想探索一下怎样跳出一般常见的杂文模式。使杂感与小说、笔记之类的文体相结合,以增强其可读性与感染力。没想到此举竟很快得到老同学的赞许!趁着这股子高兴劲,我将他写的读后感寄给某报社一位比较熟悉的编辑,我在信中说:“如贵报不便刊用,请转给《杂文界》的楼沪光同志。”
不久收到那位编辑的来信,他说:“因对《夜行异事》的文体吃不大准,故遵嘱将信和稿都转给沪光同志审处。”
过了一段时间,便收到沪光同志的来信,他说:“打算在‘读者、作者、编者’栏里,把信和读后感加上编者按,冠以‘关于《夜行异事》的通信’的题目发表。这样可以把您的立意、构想以及发表后的影响、作用大致反映出来。”
收到刊物后,我又给他写了封信,其中有这样一段话:“总的感觉,在您和文远同志主持下编辑出版的《杂文界》,注重思想性、创造性,提倡探索精神和创造风格,应景文章和平庸之作较少。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你们没有架子,能平等、主动、热情地与作者和读者交朋友,沟通思想,心贴得比较紧……”这不是曲意奉承,确是我的由衷之言!
(原载1996年1月13日《空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