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
1
生来就是痛苦痛苦如影
长啸一声 追求者
受精于远古的悲剧
天河板结如冰冷的石精
天穹似盖 天卵庄严肃立
一切坦荡成孳生痛苦的腐殖质
第一次神圣的交锋
凝结出永远不休的六角的忏悔
伊甸园因为人类的歌声而黯然失色
悲剧在柔弱的生灵间婉转飘散
人类在迎接嘲弄的醍醐时
不约而同地感受着幽深的悸动
人是痛苦之菌丝
爱情是痛苦之花叶
万恶之果将如大河之流淌
人啊 请虔诚地迎接这庄严的一刻
2
乾坤因追求光明而阴霾
爱情流淌成澎湃的血浪
为此将等待一千年一万年
每个人都辗转地忧郁苦恼
死亡的幽灵在空中相对而泣
江河里躺满孤苦的眼光
夜在漆黑里揭开欢笑的坟茔
陨星倏然划落
大地的呻吟如火山的颤栗
沧海桑田剧烈地蹉跎岁月
有机物无机物一瞬间都倒成横陈的煤和石油
帷幕在抽搐着拉开
太阳火疯狂地鼓动如惊天的海啸
长电蠕动火花耀眼
深渊是喋血的歌唱
所有女人都走向痛苦
所有男人都走向创伤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石卵轰然崩裂如五百年的劫难
一切在振颤振颤
夜在感动中渴求痛苦的愉悦
温柔的夜曲充塞乾坤
痛苦如明媚
3
血光迸溅
哭声一如灵真的消失
每个女人都安适如恬静的圣母
刀剑横卧于母性之腹
难产之歌弥漫
创世者消失成翔动的泡沫
世纪风刚硬如粗糙的岩石
铁钉皮鞭十字架一齐沉重
婴儿在冷眼的长河里受洗成
魔鬼撒旦和出卖者犹大
母性和父性的血同时渐趋枯萎
恶之花在午夜馥郁的花园里饧眼初睁
在四季更迭的永恒里
在夜与昼嬗递的一刹间
死光乍现
人都冉冉地长大长粗
在骷髅里安详地酣睡
4
而人都在冉冉长大
天国之光在遥远的异地闪耀
地球的肝胆恍然炸裂
陆地裂开
海水上升
方舟近在咫尺近在咫尺
寻找橄榄枝的和平鸽杳无踪迹
手与方舟的距离突然扩大
眼睛燃成绝望的死光
人都在抬起凝重的腿
人都在举起铁似的臂
圆环相交如相连的铁链
方框是兀立的房屋的四壁
门与窗子在清风中徐徐打开
鸟叫声和自然在用一种优美的旋律喃喃
在奋力挺起的前一刻
发现已半身不遂 仆倒于地
孑孓和蛆虫分解出一副眺望的姿势
5
垂钓的金钩落下高空
钞票和权力嘿嘿冷笑
匕首在血里淬炼成莫邪干将
人都在互相杀死对方
指着一幅理想
痛苦在这一刻大无畏
横刀成仰头向天的昆仑
路在走路在走
然后停在身后
长啸声回旋曲折地久久盘旋
人类停于悬崖上
静成沉思的姿势
等待坠落
6
最后一刻每个人都在重复一切
虚幻的安乐和恐惧迷人成流动的心绪
安详地步入花香四溢的漆黑之墟
躯体僵硬成超脱的形态
渐渐地在黄土的压力下痛苦
痛苦地大裂变
艰难地反反复复
在幽远的异地
循环成一种全新的痛苦
人啊
回归痛苦的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