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问城市的兴衰


城市总是伴随着一种文明,也就是说,人类史上所述的脉络大致也是沿着城市的变迁展开。无论是四大文明古国还是中世纪的欧洲与汉唐宋明的中国,城市毋庸置疑的承载着文化的创造力和历史的前进动力。时至今日,城市的兴衰同样代表着社会生活、国家经济的转变。

基于此,我们自然会想到城市的兴起。这就像任何其他的事物一样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产生。一般的看法是人们理性的选择交通便利之处进行物贸往来,这样的活动多了,久而久之,各种关联的经济活动也开展起来,由此奠定了城市的出现。人们对贸易地点的选择也是从随机走向理性,不断聚集化。初始的部落联盟政治中心也符合这种逻辑,便利各部落或者部落内有效的聚集,基于经济理性而来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城市的出现也会基于国家、社会战略的需要,基于军事、安全、资源等进行建设,而围绕军事活动、资源开发带动了相关的经济活动或者本身需要必要的工程、军事人员和其他劳工进行建设活动。这样也发挥了调配物资、形成集散辐射的功能。

城市的出现,便利了人们的交易活动,又因为交易的频繁,提升了人们的生活。各种文化活动随之开展起来,文化是城市化的精粹提炼,它是人们社会生产生活智慧的结晶。这样也许会想到乡村文化,并且也是创造性的文化,这跟城市不会有什么关系吧,其实,乡村文化是城市文化的延伸,归根到底,乡村从来都不会脱离城市而能够独立存在。没有文化底蕴的城市不会长久繁荣。

那么,一座城市的生命力在哪里?是因为它是交通枢纽便利人们的交易,如果人们发现更加便捷的交通方式或者人们发现交易的可行性不复存在,它是否就此没落。抑或它具备某项生产活动的自然条件,如果随着时代变迁,那项生产活动被淘汰,是否意味着城市的完结。抑或它是政治中心,人为的设置地位高,形成强有力的吸附作用,如果政权更迭或者政治中心易地,难道这座城市就会衰落。

大庆油田的发现带动了城市的兴起,有限的石油资源不会支持这座城市的持续繁荣,随着时间推移,大庆正在努力寻找接续产业。美国底特律市曾以汽车城风靡世界,在内有社会结构变化,外有汽车竞争格局优势不再的情形下,遭逢2008年经济危机,使这座城市陷入艰难维持的局面。虽然历经第二产业风光不再的城市大多将目光投向第三产业,即服务业,希望基于此重新振兴,但一座城市持续发展的产业带来的社会结构和以此支撑的各项社会事业并非可以轻易的寻找到服务业发展的方向。

中国江南,苏州、杭州自古繁华,从传统手工业到近代工业以至到现代制造业都可以保持持续不断的推动力,工艺流程、机械设备都可以伴随行业发展的潮流不断推陈出新,既保持了原有行业的持续发展,也带来的新的工业产业。这根上述的现象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苏杭人们不需要寻找接续产业,工业生产自然衔接。

从历史上看,苏杭社会稳定,社会结构一直按照原有的格局演化,少有外部人群的影响。因为民间资本雄厚,企业主调整生产方向比较容易。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的企业家精神,企业的经营管理能力代代积淀下来,这一资本是无价的,也是维持这一地区繁荣的基础。设若没有传承下来的企业家精神,人们不能及时因应时代格局的变迁,去发现新的商业文明,那么,苏杭就不会成为中国经济的引擎。

上述第一点,并不是指没有外地人群涌入,而是这里的文化没有受到外来人群的影响而改变。广东珠三角城市群蔚然风光,也是延续与外部世界保持活跃的贸易所塑造的文化,大量的外地劳工涌入依旧维持这种格局。倒是不断深受外来群体和政治势力影响的地区,因为没有内在的城市文化力,不断经受兴衰的冲击,比如大连。

第二点,资本的力量。城市的发展其实也是形成产业格局的过程,如果没有一些雄厚的资本,寻找投资机会、创业机会的资本是无法形成一座城市持续繁荣的基础的。政府用以投资带动的能量是递减的,倒不是说它缺乏理性,而是所有投资都不是利他,政府的公有人身份又确定它不能完全持续经营且政府更迭频繁。因此,民间资本的强劲是城市发展必不可少的因素。

第三点,企业家精神。大庆城市发展六十年,出现几位企业家,他们都有哪些创意,简单回答这些问题就能知道大庆缺乏什么了。但是你若问底特律市,它出现了通用、福特,然而汽车业属于重工业,企业家精神对城市的建设性需要转换的时间。

所以,从城市的兴衰我们看到,一个国家的文明和经济发展,不在于城市化的进程,而在于如何保持城市的持续繁荣,唯有实现持续繁荣的城市才是真正的城市,才是国家一种文明成熟的标志。

当然,城市根据所处地域和它的社会结构不同,兴衰所造成的影响也不尽相同,但是如果一座城市没能由其社会成员共同稳定的发展出为其成员所接受的文化,要想维持一座城市的兴盛也是相当困难的,比如乌鲁木齐市,城市硬性建设堪称一流,但是城市的经济文化活力却受到多民族文化异同的冲击。内地城市化,虽然不至于有如此严重的问题,但是伴随城市化的进程,如果不注意文化建设,村落意识浓重,也不会成为真正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