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腊肉和乡情


湖南腊肉和乡情

喻建国

我家的一位家政从四川探亲回到上海,她带来了在四川自制的腊肠,这种腊肠是经过烟熏的,有一股烟熏的特殊味道,吃起来很有味。我在咀嚼时,儿时吃湖南腊肉的味道又在脑际悠然徘徊。今儿吃的四川腊肉和儿时吃的湖南腊肉有相同的地方,都有烟熏味,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一是腊肠,而另一是腊肉,就是在烟熏方面的味道也完全不一样。

儿时吃腊肉印象最深的当是在袁守谦家吃的湖南腊肉,只要一想起吃湖南腊肉,那种烟熏的味道立刻就在我的身前鼻端舌尖跳跃。我这一辈子也快到尽头了,吃的腊肉不多,吃的腊肠也不多,但是湖南腊肉却肯定是我的一道美食。在我的回忆中,最后一次在袁守谦家吃湖南腊肉是1948年的暑假期间。吃腊肉之前我们在会客室中玩耍,袁硕颀、袁依、我还有我的弟弟,把客厅中沙发上的靠垫飞撒得一地,地毯也被我们东拉西扯,餐厅的木靠椅也被我们横在地板上,东倒西歪。我现在还想不起来,这到底是玩的那一遭。一晃已经66载了,可是只要一想起吃湖南腊肉,我的脑海中就会立刻呈现当年我们玩耍的辉煌战绩。今儿吃的不是湖南腊肉,吃的是四川腊肠,就因为味道有一点相近,也立即把我拉回到一个甲子以前的岁月。

1945年春天,我和弟弟坐袁家的汽车同袁家兄妹一起去较场口玩,回程上车时关车门不当,把我弟弟的无名指给压了一下,回家后妈妈也未在意,就此我的弟弟落下了无名指的骨歪長。幸好对我弟弟的钢琴弹奏并未造成很大影响。

我的小学同学能够清晰记忆的除了袁氏兄妹之外,还有两位,就是康氏兄弟,康仲谋和康亚谋,别的同学就全无记忆了。现在能够勾起这些回忆的信物就是湖南腊肉,只要谈到湖南腊肉,只要闻到湖南腊肉的烟熏味,我的脑海中就会泛起儿时同学的身影,先是袁氏兄妹,接着是康氏兄弟。

乡情指的是对于故乡的情怀,故乡往往和祖籍所在地、本人出生地,本人儿时成长地联系在一起,可是我的祖籍是江西奉新,出生地是上海,儿时成长地是香港和重庆,这一来故乡就和我无缘了。但是我的乡情该从哪里萌发呢,可以从香港萌发,也可以从重庆萌发。乡情要和乡土环境、儿时物件和人物相扣,我的乡情相扣的人物也许就该是袁氏兄妹和康氏兄弟了,我的乡情相扣的物件之一大概就该是湖南腊肉了。

乡情萌发可以带给人们多种心理效应,其中不乏负面的效应,可是对于我来说,乡情的每一次萌发带给我的都是一种振奋、感恩和幸运的感受。我的童年充满浪漫和精彩,它在民族受凌辱国家受侵略的情况下,跳动着抗争的激越,直到现在我还会为此而振奋不已;我对上苍给予我的民族和国家带来的进步和发展感恩不已,中国梦将让我的祖国更为强大昌盛,我们现在不再是为自己的陆疆而愁,我们现在是要捍卫南沙群岛和捍卫广阔的海疆;我万分幸运,能够在有生之年充分感受人类最高层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