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调查》 记者丨印成思

　　讲台上，他对国际实例和奇趣轶事信手拈来，从不需翻开书本；讲台下，他活跃于人人和微博，与同学老师互动，评论时事。

　　院内，同学们亲切地称他为“牛哥”；院外，各院系同学慕名前往他开设的校内通选课。

　　他把冷门课上成热门课，他积极推动着国商复语教学改革，促进国商多元化、平台化发展。

　　他是“不可复制”的北外国际商学院院长——牛华勇。

　　——正式专访内容敬请期待近期【107校园故事】

　　107：您为什么选择北外？

　　我当时坚信商业和外语的结合是商业的未来。我想中国的经济早晚越来越国际化，而北外在这方面算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当时中财大也是可以的，但是我读了那么多年之后对她已经太了解了。要知道如果一个东西你看得太清晰了，就没有什么挑战性了，而北外是新建的商学院，所以也就会有各种不同的可能性，做起来肯定更加好玩儿。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边没有人认识我，很多人认识就会有很多的包袱。中国文化是一个人际关系的大网，（中财大的）系里有很多自己的老师，你要是表现得太有个性了一般都很难被容忍，但是在这我就完全可以有个性一些。

　　107：时间去哪儿了？

　　我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学校里开各种会，大学的、学院的。一小部分时间在给同学们上课；还有每个星期来约我见面讲各种事情的人可能有六七拨的样子；还会有一些时间是有社会活动，因为作为商学院你要大量地和企业家和政府部门接触，一方面提升我们的视野，另一方面要把社会资源拿到学校里面来。实习、就业、老师的研究项目，都是通过社会交往来进行的。

　　社交网络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尤其是人人网和微博。我社交网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同学，也有老师，对我来说是维持我们学院的一个精神联系，是我们传递想法的一个很好的平台。因为我实名，而且言论公开，可能会让有些人觉得我特立独行，但这也可以向更多的人表达我的观点，也能够及时对一些事情作出反应。

　　（给家人的时间）反正不太多，正常地来讲周末会有一天在家里呆着，但是最近极不正常。最近在写东西，跟中国经济改革有关的一本书。

　　107：您认为学生们为什么都喜欢您？您怎么做到上课旁征博引？

　　说实话我也搞不太清楚，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其他老师太严肃了，我不那么严肃而已。

　　（旁征博引）这个跟我学的专业多可能有关系，因为我从本科、硕士到博士学的都不是同一个专业，然后我又干过不同的工作，我在政府工作过，虽然没有完全在企业，但是也做过企业的服务，又在学校教书，可能各种类型的人、各种类型的事情我都接触过。

　　还有一个，我在商学院做管理工作，商学院所有的岗位我都做过。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商学院任何一个领域的东西，教学、科研、社会服务、学生工作，我全都做过，没有哪一个角落或者哪一个业务是我不熟悉的。可能我的经历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圆，我画的圆的半径比较大一些。这可能是主要的原因。

　　107：您讲课会跑题？

　　对，但其实并不是真的跑题，我可能会讲一些相关的例子。我跑题呢，大约心里是有数的，跑不要太远就回来（笑）。我上课还是完全按照大纲走的，不会跑太远。这是形散神不散，看上去是有些散了，但实际上我预计好的那个教学内容不会有知识点不讲之类的。

　　107：怎么看待学生眼中的冷门课程？

　　冷门或者不冷门是基于你的观念去判断的，这不是一个客观事实，是一个描述性的词汇。有的时候同学判断是对的，有的时候也不一定是对的。

　　要不要开设某一门课程是学校综合考虑的。可能有时候我们觉得那个领域很重要开了那门课程，但是那个老师并不见得能够达到最初设想的那个水准，可能从长远看我们会调整那门课。

　　由于我们目前举办的项目都是学术性项目，或者公益性项目，是要拿其他的资金来贴补的项目，在这种情况下你想要改变什么东西那是相当的困难的。假如这是一个EMBA(Executive Master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即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硕士)的项目，下面的学生觉得这个老师讲的没有用，一个小时以内你可以把这个老师换掉，原因是你交了三十万的学费，我不能花了那么多钱来听这个人浪费时间。

　　计划内的项目都是公益性的项目，本科生和普通硕士教育都是。虽然你们交了些学费，但是那些学费和培养成本来比差很多，所以我们要用政府的钱，或者社会各业的钱来办这个项目，这样在资源投入上会有所限制。比如，照例说，如果一个商学院能够请很多像盖茨、李嘉诚、柳传志这样的商界领袖来讲课恐怕是最理想的，但我们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

　　107：接下来打算？

　　我接下来的目的是尝试大规模地推动商学院的改革。改革并不是一件可以简单到水到渠成的事情，任何改革都是这样的。我只能说，我想尝试，而完全没有把握。

　　我对未来的商学院有几个方面的憧憬：

　　第一是在教学项目上推动整个学院平台化，给学生提供更多的可能性，以质为导向。我未来的理想就是，不要有人觉得我在强迫他做什么，我就告诉你我有三条路，你可以选其中一种，慢慢我告诉你我有五条路你可以选择其中一种。

　　对学生来说，选择越多可能生活越痛苦。我给你规定好了这么走，你有时候可能会抵触，但是你也省去了选择的烦恼；如果我要你自己选，你可能也会陷入新的迷茫和混沌。但这是确定无疑的，要让每一个人的自觉性提高。

　　第二是推动商学院进一步北外化。在前面十年当中，每当我提到商学院时，我会有意地区分商学院和北外的各个语言院系，强调北外商学院首先是一个商学院。我们培养的人才不是翻译或者外语人才，而是具有一流语言应用能力的商业人才。我首先要区别于校内其他单位，我在学校里才有独立的发言权和生存空间。但是今天，这个话我要反过来说，我要求这个商学院一定是北外的商学院，而不是重复其他高校财经专业。在中国上千个商学院中，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们需要去思考自己存在的社会价值。未来商学院要在每一个领域里尝试和北外现有的强势的部分有机的结合，而不是我们以前认识的“英语+商科”的概念，以后英语是所有好一点大学毕业生都会讲的语言，单有英语的特色算不上真正的特色。

　　以后商学院的北外特色应该建立在几个基础上，第一是多语言，第二是多文化，第三是多区域。语言是打开一个世界的大门和窗户，文化才能让你真正进入到不同的世界，在这个基础上，最后是区域经济和区域管理的特点。目前，中国还没有一个大学的商学院可以针对阿拉伯语区、法语区、俄语区或者西班牙语区，所有商学院做的都是英语和商科的结合，只有北外的商学院可以是全国第一个做到这一点，我们不做就是历史的罪人。所以下一步的发展就是多语言的，跨文化的，全球化的。

　　第三个是社会服务。要想变成一个真正的商学院，要提供大规模的社会服务。要跟政府、企业、社会各界，包括国际社会，建立良好的互动关系。通过这些互动关系才能给学生和老师带来更多的发展机会，才能对你的学术研究和教学带来正面的影响。

　　107：希望北外更加综合化？

　　不是所有的专业都适合，但是有一些专业，与外语和对外结合紧密，或者这个专业涉及我们人类的基本生活方式的变革，恐怕我们都应该有。如果长期没有，这所大学就和社会、世界失去了联系。比如说互联网，这是我们现在最基本生活方式，整个人类的行为模式都在为此而变化，如果我们拒不接受，固步自封，其结果必然是我们出局。比如说商业，它是渗透到社会的所有方面中的，你完全不了解的话，就没有办法融入社会。为什么要有法律？法律是现代社会的基石，没有这个基石，社会的制度化和秩序建立就会有很大问题。当然，在我看来，随着我们经济的发展，艺术也会变成我们生活的最核心内容之一。

　　我的意见并不是说这些必须要有，但我在学校听到的很多说法，完全是建立在对未知世界的不了解基础上，或者说的不客气一点，是由于自己视野的有限而不接受新鲜事物。如果学校被这样的想法主导，就会是非常危险的。企业家精神中的很重要一条就是对一切事物都要保持强烈的好奇心，这是社会、组织和个人进步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