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阳首任巡抚原杰
邢方贵
明代中期,郧阳山区流民聚集,暴乱频发,明朝廷两度派兵镇压,屠戮无数,但为生存而聚集于此的流民去而复聚。朝廷一直苦无良策,后来朝中大臣周洪谟、文会等力主招抚。原杰深入郧阳山区走访调查,为民请命,奏请朝廷在郧县设立郧阳府、郧阳抚台,开创了郧阳山区的安定时代。据史料考证,这位巡抚一生事迹颇多……
原杰于明成化十二年 (1476年)创置郧阳府,他是明代中期一位非常卓越的官员,一生事迹颇多,最显赫的是创置郧阳府及设郧阳抚台 (湖广行都司),惠泽四省六府五十二州县的百姓。他也成为郧阳抚台首任巡抚,官职相当于现在的副省级干部。
正直恤民,敢告御状惩治王爷
原杰 (1416—1477年),字子英,河南阳城人,从小读书用功,器宇轩昂。明正统十年中进士,担任御史,巡按顺天府。当地因发生水灾,缺乏粮草,马多死去,有司衙门便责养马官赔偿,原杰审度实情予以免责。他的政绩受到朝廷表彰,转任山东左布政使。正统十二年授南京御史。
据 《明史·原杰传》载,原杰为官特点有二:
一是不畏权势。如他任江西按察使时,郡守某人仗势贪夺,无人敢告,原杰将之绳之以法。原杰还大胆检举宁王朱奠培淫乱之事,并革其护卫;任户部左侍郎时,黄河经常改道,沿河土地有陷有淤,两岸军民在淤地垦种,奸徒诬陷说消落之地是官方的围场屯地,献于王府邀赏,王府便受贿把土地据为己有。原杰对王府与奸徒勾结圈占农民土地的行为绝不容情,力主严惩,奏请朝廷 “请献者谪戍,并罪受献者从之”。即把行贿者流放充军,受贿的王爷也同等治罪。在政治腐败的明中叶,像这样敢于在太岁头上动土、惩治王公贵族的官员亦属凤毛麟角。
二是原杰善于救灾抚民。在原杰离职为母守孝期间,江西发生叛乱,他受命起官赴赣督捕。到任则安抚百姓,事态终被平息。原杰因此改任左副都御史,还京辅佐都察院事。在他巡任的地方, “奸宄敛迹”, “岁凶赈救,民无流移。”
明成化二年 (1466年),原杰拜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时值荒年,他赈灾济贫,使民无流亡,升为户部左侍郎。这在灾害频发、流民遍布国中的明代中叶,同样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花甲之年,踏遍深山问民疾苦
一个封建政权,无论多么腐败,总还需要能维护其统治的人来支撑。原杰因上述两点,深得明政府赏识,不断 “超擢(破格提拔)”, “拜”、 “召”、 “迁” (升官),且 “治行闻,赐诰旌异 (皇帝下诏书表彰特殊贡献)”。也正因此,成化帝认为原杰 “足办大事,遣巡抚疆理以筹之”,让他挑起了抚治郧阳流民的重担。
原杰虽以钦差大臣的名义负皇命而来,但他毕竟是体恤百姓且有着丰富救灾抚民经验的优秀官员,所以,他并不是下车伊始即宣王命,会百官,坐堂理政,而是“遍历诸郡县,深山穷谷,无不亲至,至则宣朝廷德意,问民疾苦”, “公承命按行三省八郡之地,延问逋民 (流民)父老去留,皆愿附籍”。意思就是深入群众,宣传政策,调查研究,深察民情。那时,原杰已是六十岁的人了,在没有公路与汽车的“深山穷谷”间攀援,该是何等艰辛!
为民请命,招抚流民各安生计
当原杰以求真务实、事必躬亲的扎实作风做好宣传、调查工作之后,又会同镇守太监及鄂豫陕三省各级官员,逐村逐户登记无籍流民。共登记愿留郧附籍流民123371户,438644人。愿归原籍者16663户,273752人。然后,原杰又率三省官员实地踏勘合议,议定设府诸事……
这种对户口、人数的调查统计精确到个位数,即使在今日的交通、通信条件下也是十分不易的,而原杰以六十高龄率一众官员,在郧阳的千山万壑间逐户逐人调查统计,并细细询问流徙原因、去留意向,该是多么繁难、艰苦!如果没有一颗亲民爱民的赤子之心,是万难做到的。因其难能,所以十分可贵!
至此,原杰方将上述调查商定情况申奏朝廷:
“……流民因原籍差、粮浩繁及畏罪弃家偷生。置有田土,盖有房屋,贩有土产货物,亦不过养赡家口别无非为事。端若一概逐遣,尚恐去而复来……仰遵谕旨编附各州县应当差、粮,严立禁条,用杜将来。此非一时之安,实为永远之计……”
从文中可看出,原杰完全站在流民的角度,深刻剖析他们背井离乡、流徙四方的根本原因是 “原籍差、粮浩繁”,责任在政府,而不是简单粗暴地把他们的流徙归之于 “群体性事件”加以暴力驱遣。原杰还要求朝廷明确百姓应担负的赋税徭役,且 “严立禁条,用杜将来”,强调 “此非一时之安,实为永远之计”!作为一个朝廷大员,原杰指斥朝廷,代民立言,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鞠躬尽瘁,逝后诏赐太子太保
在朝廷批复设立郧阳府后,年已花甲、心力交瘁的原杰来不及喘息,他知道合理的区划才有利于发展,他知道州县之吏必须是亲民之官才可造福于民,他知道郧县原有土城不足以设府,设号令三省六府的湖广行都司……于是,他又夜以继日地设计区划,选拔良能,筹划展筑郧县城池,添盖公署……
至此,设置湖广郧阳行都司和郧阳府,以及安抚流民的工作方告功成,原杰则“事竣,急请还朝”,并推荐同样亲民的吴道远代行其郧阳抚台都御史职。
原杰之所以“急请还朝”,是因为他实在太累太累了。自正统十二年他任南京御史巡按江西,至成化十二年抚治郧阳流民,其间30余年,大部分时间先后在江西、顺天、山东、湖广等地赈饥救灾、抑官、平盗、安民……可谓鞍马劳顿、寝食难安。尤其是在抚治郧阳流民这种大型系统工程中,原杰披荆斩棘,踏遍郧阳的山山水水,设计建制,协调官员,规划城池……更使他心瘁力竭,自然是愿回都察院坐班了。
成化帝深知治国多艰,用人之际当然是 “鞭打快牛”。他论功升迁原杰为右都御史,并任命为南京兵部尚书。原杰因劳苦成疾,上书请示不任此职,成化帝不许。原杰于成化十三年五月三十日赴任途中,因疾病发作死于南阳驿舍,终年六十一岁。成化帝下诏赐原杰以太子太保,录其子原宗敏为国子生 (最高学府的学生)。后隆庆皇帝追赠原杰 “襄敏”的谥号。
原杰猝逝,荆襄万民痛哭流涕
百姓是不会忘记那些为民请命的人的。荆襄之民闻原杰猝死,无不痛哭流涕。郧阳巡抚与郧阳知府顺应民意,赞颂原杰“功在社稷,惠在人心”,遂于郧城北街过风楼上端修建原杰祠堂,并请北京国子监祭酒吴节为之写记。三省六府闻之,亦纷纷建祠奉祀。
如今,郧城北街上的原杰祠堂经五百年风雨,已破败不堪,而陕西汉中城固县原公镇的原杰祠堂,至今仍完整保存且香火旺盛。
原杰墓在河南阳城县城南约10公里的下交村青梗岭半山坳,面积约6000平方米,原有碑记、石像等,于1973年毁损。(潘世东转载于凤凰灯舞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