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因缘论”、“无常”、“空”讲的是一种宇宙观、世界观;
那么,离相、无住,就是讲的一种方法论、处世观。
也就是说,我们知道了宇宙的“因缘论”、“无常”、“空”这些本质真相,我们的行为准则应该是:离相、无住。
——这就是佛祖的佛法方法论。
(一)《金刚经》究竟讲什么
《金刚经》到底在说什么?
我认为,《金刚经》的中心思想(主旨)是“离相”、“无住”。
也就是说,“离相、无住”是《金刚经》整篇的核心。
概括为“离相”,有人认为不彻底,并认为《金刚经》的中心思想是在“破执”,破二种执着:我执、法执。
这种说法其实也不错。关键是究竟要“破”什么“执”?我执、法执,其实都是相执,执着在“不离相”。《金刚经》要破的,其实是这种“妄执”,而不是所有的“执”。
也就是说,“执”应该有两种情况:执着在错误的、虚妄的事物上,那是“妄念”,“妄执”;执着在正确的、善的东西上,则是“正念”、“正执”、执于正见,是如法的。所以金刚经所谓的“破执”,其实是要破“妄执”;而“正执”是我们坚持正见不退转的“愿力”,非但不能放弃,更要很好地保持和发扬。
这样看来,《金刚经》要破的,是不离相的“妄执”;要倡导的是离相、无住的正见,坚定不退转的“正执”。
正是基于上述考虑,我才把《金刚经》的中心思想概括为“离相”、“无住”可能更为恰当些,因为这里的关键,还是要弄清楚:如何正确理解“离相”和“无住”。
如果说“破执”的话,那也是“破妄执”。
(二)离相、无住的逻辑
可惜的是,《金刚经》一开始没讲“无常”、“缘起”……,而是先提出“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后,就讲了“无住于相而布施”,等等,但一直没有说明道理。所以大家往往不明白:究竟为什么要“离相”?
不说清楚理由,要让人“离相”是很难令人信服的。
不能信服“离相”,又怎么可能“无住于心”?
《金刚经》讲“离相”却没有说明为什么要“离相”,这也许是一个缺憾。
因此,如果我们想弄清楚佛法“离相”的真义,就必须要找出“离相”的逻辑理由。也就是说,我们需要解释清楚一个问题:为什么知道了“无常”、“空不可得”就要“离相”?
如果这个问题说不清楚,是难以令人信服的。
前面我们说过,佛祖说的“空”,意思是:宇宙万物最彻底、最终的本质是“空”。
正是因为“最彻底”是“空”,所以要“离相”;正是因为“最终”是“空”,所以要“无住”。
——这就是从“空”到“离相”、“无住”说法的逻辑关系。
这里的“最彻底”是从空间意义上说的,“最终”则是从时间意义上说的。
(三)离相是“透过现象看终极本质”
·人的抽象能力
“离相”不是认为相不存在(即所谓“无相”),而是无住于相,即不停留在相上。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看怎样的本质?一切都是“空不可得”。或者从理论上说,看似真实不虚的千形万象,其(最彻底的)本质上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下面,我们不妨通过前面讲过的例子来说明“离相”的现实意义。
问一:师父请你喝茶,应看作是真实的,还是幻相?如何看待才是“离相”?
答:前面说过,师父请你喝茶,是真实的,但这只是一个“相”、表象,而不是本质。本质是什么呢?本质是师父的用意:启悟和开导你。
在日常生活中,即使是凡人,一般也不会这么傻,不去揣测一下“师父请喝茶”背后的用意。这种“揣测”,则已经是离开了“请喝茶”这个“相”了。
问二:看见一辆车向你急速驶来,眼看要撞到你,根据《金刚经》的说法,你如何“离相”?
答:同样,车驶来的情形,也是真实的,但这只是一个“相”、表象,而不是本质。本质是什么呢?本质是你感到有危险。
在日常生活中,你看见这辆车驶来的时候,看到的本质是有被撞的危险,不会去“住”在这是一辆什么车、卡车还是轿车、新车还是旧车等问题上,其实哪怕是一匹马、一头野猪,或者一个大石球快速冲过来,你一样也会闪避。
这样看来,这辆车就显得很“虚幻”。如果你“着相”了,“着”在它究竟是一辆怎样的车、什么牌子等这个“相”上,而不去立即避闪,可能也会被撞死。
由此可见,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凡人也会自觉或不自觉地“离相”。人的这种抽象能力,使得我们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只不过,在一些更为复杂的问题上,凡夫就不见得都能够“看得开”、“看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