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臭鸡汤,被传了千万遍:真正的强者,是看透了生活的本质,依然热爱生活。
鸡汤之为鸡汤,只因愚蠢。极蠢的话却传播开来,只因借了名人的嘴。
名嘴的蠢话,都貌似真理。传播者只管给自己贴金:看,我说的跟名人一样。
得,生活的本质,你假装看透了。
于是,鸡汤喝到了屁眼里。润菊。
不过,若能把鸡汤翻译出来,就有多重含义,还真不是一般的管用。
比如:真正的强者,是看透了政权的本质,依然热爱政权。
更如:真正的强者,是看透了人性和人心,依然治病救人。
再伟大一些:真正的强者,是看透了老婆的自私与邪恶,依然怜悯持家不找小三。
总之,想装强者,还想证明自己跟名人名嘴混在一个地段儿,要把鸡汤多熬一熬。
好鸡汤不能给别人喝,须自己慢慢享用。等身子骨结实了,再下地干活,多打粮食多种地,岂不是美好人生?
可惜蠢货们觉得这样累、不划算,打心眼里不愿这么干,反倒希望别人这么干。
明知鸡汤有营养,偏要舍给别人,自己不喝。还叫嚣:别谢我,我是擂疯捅治。
生活没有本质。开头那鸡汤,驴唇马嘴,似是而非。
什么都是生活。更何况,你所追求的生活,你不配。
生活与生活不同。有人生,有狗生。
看透了乞讨的本质,依然热爱乞讨。
不更彪悍磊落吗?
摇尾乞怜和为自由呐喊,谁也不比谁更高尚,也难说谁更包藏祸心。
你启蒙我、谴责我,可以。
只不过,你得是个明白人。
有了设身处地的同理心,就是个明白人。跟读书多少无关。
我有个堂叔,大我十几岁,多才多艺、聪明绝顶,爱看书、也爱藏书,年轻时每月二十多元的工资,几乎都买书。
他那次搬家时,我和表哥都十二岁,搬不动也要搬,主力是十八岁的表姑,光那些书就搬了三天。我堂叔两手空空,只在一旁指手画脚,骂骂咧咧。
大才子,都是真性情。
我上北大第一天,他就用心良苦,派得意门生来宿舍看我,是个哲学系的同届美女,此后也颇有亲近。可惜,我不喜欢哲学,不然我老婆就不是今天的我老婆。
大学四年我拒绝父母寄钱,堂叔听到后,每月资助我五块钱,相当现在的五百元。爱深责切,后来总骂我不读书,是个混混,直到气得我要跟他拼命,断绝了往来。
说来可怜,他少年时赶上了六十年代的乱世,一辈子摆脱不了心理创伤。
如今他移居海外,越活越年轻,每年都称雄德国业余乒乓赛混合年龄组。
但作为知名的思想学者到处讲学,愤愤不平跟祥林嫂一样倒没啥,致命的是:他看遍了天下的书,却没有自己的思想,不让他引经据典,就写不出字、说不出话。
天下学者,哪个不是这样?
有个搞哲学的傻三,研究了一辈子非理性,今年拿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细一看,气死我。
翻出我这几年的文章,早把他的研究结果简简单单说的明明白白,咋就没人给我发奖呢?
老天爷啊,你这是咋地啦。
再细一看,满大街都是我堂叔:不是明白人,偏偏愤世嫉俗,假装懂哲学、明天下,还总把自己当副总理,吃饱了没事就在家里设计国策。
有嘴说别人,我也这样。好在我不读书,认真读过的,除了高中课本,就是后来的古龙全集。别的书都很害人,我多精明一人啊,这辈子躲得远远的。
世上不读书的人,总是大多数,没事骂骂百无一用的书生,心里舒服。这叫共情。
儿时我亲眼所见,每当村里有大棒槌娶媳妇,总有正在炕上撸管的隔壁王老三腾空而起,冲到现场放鞭炮、闹洞房,比新郎还兴奋。为啥?心里舒服。这叫共情。
如今,每当有大人物去世,本不相干的人都争先恐后表达哀思,甚至在寒风中夹道送葬。为啥?心里舒服。这叫共情。
尊重生命,就要理解共情,享受共情。
人生不过百年,平安排第一,舒服比平安重要。共情很舒服。
当然,一男一女共情最舒服,人多了乱。
有时为了舒服,人多就多吧。我能忍住。
谁能知道自己活多久?吃瓜群众咱比不了,人家有瓜吃,能高高兴兴寿终正寝。
所谓的成功人士,谁能寿终正寝?
既然不能,就图个乐呵,别打架。
可现在都喜欢打架。而且是孬种的专利:打群架。总能分成两拨,成群结队。
像司马南大哥那种彬彬有礼单刀赴会的人,不见了。他本人也早被队伍淹没。
从小至今,在欢欣鼓舞歌功颂德的队伍里,始终有我的师长辈、老友帮,其中不乏智慧超群者。
智慧者,最关键一点是:相处舒服。
甚至,人也仗义。有血性,够朋友。
司马南大哥孤身一人,冲上华山之巅,反对伪气功、揭露伪大师,直面数千信徒的辱骂和群殴。当时我就想,必须跟大哥站在一起,小命咱不要了,死了也舒服。
但问题是,我很叛逆。一辈子反主流,同样不惜性命。
再查看我的多年至交、同学亲朋,那些牙酸口臭忧国忧民的,多是些让我欲哭无泪的心残之人。自私刻薄的怂货,瞅准了机会,都能当英雄。知根知底,话不多说。
他们甚至跟我一样,根本不是人。可以说是物以类聚。
狗生也是生活,你为什么非要死乞白赖地奢求人生呢?
都是生命,众生平等。
能说这话的,算是看透了人生。
再把自己剃个秃瓢儿,承包个寺庙,那就解脱了:再穷的人见了你也要掏钱,还给你磕头。你只进不出,还落个慈悲为怀。
这叫什么?表演。
可别小瞧。你见过不表演的人吗?
我这么个愣头青,如果不是从小表演,早被父母大卸八块了。父母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都是为我好。
有一次,老婆哭着说: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听话、懂事、学习好、不闯祸的孩子,该有多喜欢啊,天天搂着亲都不嫌够,怎么会让他的童年那么不痛快呢?
我悲叹一声,说:我确实不痛快,但狗改不了吃屎,小时候怎么招惹父母,现在也怎么招惹你。眼前,你恰恰就有我这么个只挣钱不花钱、只做爱不泡妞的好老公,怎么会让我天天这么不痛快呢?
说到底,岂止是我招惹老婆,我谁都招惹。
结果呢?谁都烦我。
自打有了微信群,我就不断被拉进群里,左派的右派的、江湖的官方的、科学的伪科学的,等等。待不了几天,我就逃出来,写文章一通臭骂群里的蛆众。
都是弱者,抱团取暖。
咱是强者,看不过去。
前天我又被拉进群里,昨天就被踢了出来。
老仲屈尊入群,被人踢出来,还是第一次。
原因是,我发了不少原创文章。须知:微信群的忌讳,恰恰是发原创。尤其不能发让高人们自惭形秽的原创。
我的文章,上天入地、无所不包,嬉笑怒骂皆成绝响。从揭露霍金、到传授绝学,从辅导小三拍艳照、到引领宇宙玩拆迁,都是匪夷所思的大白话,且妙趣横生,比郭德纲的段子爽万倍,给谁看都可惜。
发了一篇,没人搭理我,还都在郁闷地打招呼、做鬼脸,看似有些怪异,都知风声紧。
我接着又发了两篇,没人点赞,更没人赏个拇指。仍都在那里没头没脑发牢骚。
然后我变着花样,按不同风格、选不同主题、满足不同口味,每隔一会儿就发。
终于,群里鸦雀无声了。好久没动静。
无奈,群主默默一脚,把我踢将出来。
今天,拉我进群的兄弟估计也忍不住了,发来一句私聊:哈哈哈,向来都是你自己退群,你终于也有了被人踢的一天。
我赶忙赔罪:给你丢脸了,我确实太过分了。我这种刷屏,在美国也是死罪。
兄弟不忍心,继续劝我理解万岁。
我干脆直言:在任何朝代,我都是被铲除的对象。所以,任何人跟我摆民主自由的姿势,都绝对没用。你们那个群,都是目空一切的头面人物,能容忍我一天,已是很大的仁慈。真心请你代我感谢。
我的行径,莫说那些自以为是的出头烂鸟,就是死心塌地的大学同班同学,有时也觉得别扭。
最近,我大力发展伪科学,大学睡我上铺的马子看不过眼,也破天荒责备我:你堂堂一个互联网教父,怎么天天蹲在自己的微店里卖枕头?
我说:那不是药枕、更不是养生保健品,那叫彭祖术数柏木枕,是正宗的伪科学,救了很多人,我信我用效果好。张大夫为此在老家当木匠,网络没信号,咋就不能帮他吆喝几句?
马子还是想不通:这也罢了,你闲得蛋疼还给人做小儿推拿。你头顶的专业光环,和民间杂耍的标签挨不上啊。
我哈哈大笑:咱有个屁光环,只是比别人随性而已。性生活的性,你懂的。
生活总要继续。
没有性,也要生活。何况暂时还有。
人类始终在作恶,总有轻的。可选。
没有任何人能给我自由,除了我自己。
每人都在实践正义,没人能代表正义。
这些并不可怕。
当今时代,只有一点可怕:科学在碾压一切,我们在碾压孩子。
在科幻的蹂躏下,最无辜的是孩子,他们才是灵长物种的希望。
不做小儿推拿,你让我做啥?得了,我写累啦。
你们也都别瞎表演了,回家看看自己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