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假期（34）：昆明·乐居村

2020-7-24

从田坝村出来才四点多。现在天黑要到九点左右，我们还有时间去西山区的乐居村。乐居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说是一个彝族村落，建筑很有特色。

田坝村在昆明的西南方向，乐居村在昆明的西北方向，相距八十多公里，路上得花一个半小时。从晋宁上昆明绕城高速，双向六车道的高速，路宽，车少，跑起来很舒坦。

在团结乡下高速，很快进入街道。以为只是山里的一个小小街子，道路两侧却是漂亮的高楼，现代色彩的商铺；居然还有步行街。接近出镇子的集市上，一长串的水果摊，梨，桃，李，苹果，无花果，活色生香，都是当地的出产。

又走了十几里山路，看到“乐居村”路牌。路边有个停车场，不收停车费。停车场一侧有个亭子，亭子下有个巨大的水碓，只是个模型。亭子外边还有个直径二三米的石磨，也是个模型。

边上有个院子，是村里的公房，今天有人家给小孩过百日请客。院子东边的廊下当成了厨房，摆着七八只大铁桶，里面装的是熬菜；还有几只大筛子，里面装着油炸菜。农村请客，一般就是熬菜和油炸菜，有的还有凉菜，很少吃炒菜。饭桌就摆在院子里，有二三十桌。每一桌有一位“小弟兄”负责，提供碗筷，上菜，添菜。农村里请客，菜是可以不断加的；不等吃完，有眼力见的小弟兄就要将菜加满，这样显得主家客气。

乐居村坐落前面的山上，山脚有一条小河。传统的村落都是这样的，村子建在半山或者山脚，将洼子或者坝子的平地让给庄稼。现在的情况是有些不同了，坝子里适合庄稼生长的平地大多用来“种房子”了。房子本来是不挑地的，什么地方都可以“生长”，庄稼却很挑地，地不好庄稼就长不好。为了方便或其他目的占用庄稼地“种房子”，就好像不是“民以食为天”似的。我们这个假期从贵州回来就感觉奇怪，贵州本来是非常缺地的，所谓“地无三里平”。可是我们在贵州很多地方看到的，尤其是在安顺一带，坝子里的庄稼地很多都用来盖房子。 盖房子的人可以赚钱，赚了钱当然可以买粮食，可是要是庄稼地都盖了房子呢？粮食在那里种呢？

进村处有座白色大理石的牌坊，应该是适应旅游新建的。穿过牌坊，跨过小桥，眼前是一条漂亮的小巷。左侧是一座土墙的房子，墙面大概有八米来高，一整面赭红色的土墙，平平整整的，好像还有纹路，仔细一看原来是砌墙时在胶泥中掺入的稻草。这面墙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是乐居村特色民居的代表。巷子的右侧是一户新建的民宿，三层小楼，下面两层是红色的土墙，黄色的木板壁；三楼则是落地的大玻璃窗。

有石阶小路通往山上，两边是高耸的楠竹，爬满青苔的老树，垂到地面的枯藤。路边一座老房子，也是红色土基的墙体，保存完好；边上一座小屋，全木的，是牲口棚。有小路从这户人家的屋后上山，石埂上趴着三角梅，路边有指甲花，小菊花。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握着镰刀。看我们走过的时候，眯着眼睛对我们笑着，感觉是期待交流的眼神。

我问大哥干什么去，他说捡菌子去；说着将他的篮子朝我们眼前凑了凑。里面果然有大半篮子的野生菌，我知道的有牛肝菌，青头菌，奶浆菌。他拿出一棵比拳头大的牛肝菌，很得意地说，这么大的牛肝菌很少见到。老哥说，他捡的菌子有时候卖给贩子，有时候自己吃。他说，他家只有老两口在，两个儿子在外地打工，一个在昆明，一个在成都。老哥可能一天见不到几个人，看见我们就很高兴，还请我们到他家坐一坐，喝口水，晚上一起吃他捡的菌子。老哥的表达倒不完全是客气，我们还是婉谢了。

接着往上走，大部分房子都是废弃了的。有塌了顶的，有倒了墙的，有只剩下个木头框架的，有堂屋里长了草长了树的。这里空气很湿润，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儿。有几户人家在盖新房，应该是有规划和要求的，都是木头框架和土基墙，而且墙面不刷白石灰，保持土基的红色。村中的道路太窄，原先是不能走运输建筑材料的小农用车的，人们在原路的一侧插入木板，填上砂石，路就拓宽了。

我们从村子北边上山，穿过村子，眼前是从山后绕道山顶的水泥小路。先前在远处看到，山顶是“乐居大庙”。路的两侧是原始森林，古树，枯藤，青苔，凉风习习，鸟语花香。这里应该是村里的密枝林，不然不会保护得这么好。彝族地方村边都会有个密枝林，是每年祭山神的地方。有各种禁忌，平常不让人进入。利用人们迷信和恐惧的心理，禁忌是维护财产权的一种有效手段。

绕到山顶，到了寺庙的背后。似乎是在做什么工程，有一片工棚。没有看到人，倒是有六只小狗在溜达。看到我们过来，很兴奋，围到我们脚边嗅啊嗅。我猜想是饿了，就拿出我背着的饼干跟它们分享。果然吃得很开心。大狗被拴在一边，无精打采的，也不叫唤。庙后面有棵大树，树冠直径得有十来米，将整个寺庙都盖住了。可能是要建个景点，正在将原先的斜坡铲掉，要做个高台的样子。

我们从侧门进入寺庙。似乎是座土主庙，供奉本地的神仙。边上有财神庙。正殿门口平台上有石桌石凳，我们正好休息，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这里是观赏全村风景的最好位置。夕阳之下，风光无限。庙里大大小小的门都敞开着，无人值守，管事的应该是回家吃饭去了。只有一只花脸的小猫窜来窜去，不时用警惕的眼神审视一下我们。

从大庙的正门下山，沿着南侧的村道出去。下到山脚，这边的民宿和农家乐更多一些。这些民宿的建筑和布局都很漂亮。大多是彩色石头的墙脚，红色土基的墙体，重檐斗拱的门楼。院墙边大多有各种花卉，果树。有户人家的院墙是用横放的圆木搭成的，很有意思。有的墙上绘了画，装饰着陶壶，干花。门前的菜地边，果树下，摆着茶桌，干干净净的。不过，可能因为疫情，客人不多，大多民宿都关着门。

出村，到广场边。一户人家似乎是开饭馆的，还有两桌客人。过去一问，说没有准备，没菜。那两桌也不是客人，是他们家的亲戚。我们只能再忍一个小时，回到昆明再找饭吃。

看起来，乐居村的农民有强烈的发展旅游的冲动，他们在积极翻盖新房，准备开办民宿，农家乐，这个地方也有这个条件。政府的工作似乎还没有跟上，旅游规划和基础设施建设都还没到位。在扶持农村发展旅游事业方面，希望地方政府多向贵州学习，更主动一些，更积极一些，更超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