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诗经·秦风·蒹葭》品读

中条山客

【品析】

古人或认为《秦风·蒹葭》是用来讥刺秦襄公不能用周礼来巩固他的国家，或惋惜招引隐居的贤士而不可得的。近现代人多认为这是一首情歌，写追求所爱而不及的惆怅与苦闷，营造了一种秋水伊人的美妙境界。而在下却认为，这首诗是生活在水草丰美的汉水边的秦人祖先，有感于故乡四季分明而抒发的意境空旷、寄托清远、文字缥缈、情感迷离的四季抒情歌——简洁明了的秋歌。当然，秋水伊人，美情美景，谁不想与心中的“那个她或他”分享？

全诗三章，重章叠唱，后两章只是对首章文字略加改动而成，形成各章内部韵律协和，而各章之间韵律参差的效果，也造成了语义的往复推进。

我现在居住在秦、晋、豫三省交界的黄河岸边边，前段时间居住在河阳，现在居住在河阴，距离黄河岸边不过百米。自从三门峡大坝启用以来，这里黄河安澜，除了汛期每年调水调沙外，基本上水清河晏，水草丰美，两岸树木成荫，水鸟成群结队，成千上万的天鹅、绿头鸭等在这里栖息，度过寒冷的冬季。引无数游人去观看。尤其是到了秋季，黄河两岸就如同《蒹葭》所吟唱的一样，经霜的芦苇、马莲（我们这里把菖蒲称为马莲）等青中带苍，密密麻麻，芦苇菖蒲的花絮开始飘飞，悲秋之中添许多寥廓之情。所以，吟读《蒹葭》很容易引发同感。

现代湖南学者陈子展在《诗三百解题》中说：“《蒹葭》一诗，无疑地是诗人想见一个人而竟不得见之作。这一个人是谁呢？他是知周礼的故都遗老呢，还是思宗周、念故主的西周旧臣呢？是秦国的贤人隐士呢，还是诗人的一个朋友呢？或者诗人自己是贤人隐士一流、作诗明志呢？抑或是我们把它简单化、庸俗化，硬指是爱情诗，说成诗人思念自己的爱人呢？解说纷歧，难以判定。”

【原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sù）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méi）。溯洄从之，道阻且跻（jī）。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chí）。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sì）。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zhǐ）。

【简释】

秦风：《诗经》“十五国风”之一，今存十篇。蒹（jiān）葭（jiā）：芦苇。蒹，没长穗的芦苇。葭，初生的芦苇。苍苍：青苍，老青色。伊人：那个人，指所思慕的对象。一方：另一边。溯洄（huí）：逆流而上。洄，弯曲的水道。从：追寻。溯游：顺流而下。游，一说指直流的水道。宛：宛然，好像⑻萋萋：茂盛的样子。一作“凄凄”。晞（xī）：干，晒干。湄（méi）：水泮，水和草交接的地方，也就是岸边。跻（jī）：登，升高。坻（chí）：水中的小高地。采采：茂盛鲜明的样子。已：止，干。涘（sì）：水涯，水边。右：弯曲，迂回，形容道路曲折迂回。沚（zhǐ）：水中的小块陆地。

【今译】

河边芦苇青中带苍，秋深露水凝结成霜。意念中人在何处？在河水那一方。逆着流水去找她（他），道路险阻又太长。顺着流水去找她，仿佛就在那水中央。

河边芦苇密又繁茂，清晨露水未曾干。意念中人在何方？就在河岸那一边。逆着流水去找她，道路险阻攀登艰难。顺着流水去找她，仿佛就在水中滩地。

河边芦苇密密稠稠，早晨露水未全收。意念中人在何处？就在水边湄泮。逆着流水去找她，道路险阻曲折难求。顺着流水去找她，仿佛就在水中洲。

2023年12月10日星期日，陕州上阳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