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节能的现状与未来
在政府着力解决房价上涨过快、解决民众安居的大背景下，住宅节能的呼声越来越高。不久前，万科王石在天津国际气候谈判大会上更是语惊四座：“住宅节能才是最大的减排”。“中国人口众多，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节约一点能源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北京市工商联住宅房地产商会副会长李长山说。实际上，中国政府对住宅节能的推动从1988年开始至今已经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中国的住宅节能从无到有、从内穿“毛衣”的内保温到外穿“棉衣”的外保温、从无视大自然的恩赐到高度重视、研究利用太阳能、地源热，无不体现中国住宅节能意识的觉醒与提高。不止于此。
“交给消费者的房子是精装还是毛坯，要站在节能的角度来考虑。”李长山告诉记者。精装与毛坯不再是开发商或者是消费者个人的事，尽管它仍与开发商亦或是消费者有着无法斩断的牵连：精装与毛坯由于关联巨大的节能使其由私属性变成影响社会发展的公属性。为了更加节能，住宅产业化甚至住宅产业现代化的概念和模式在被引入中国。国外成功的住宅节能经验着实让国人艳羡并付诸行动。政府如北京市政府，企业如万科已经付诸实施。然而，住宅产业化在中国将走出一条怎样的路现在还无法预计：国内房地产航母级企业万科试图实现住宅产业化，但几年过去了，现在还没有成功；李长山说，“中国的住宅产业化还要走漫长的路，现在还属于探索、研究、试验阶段。”
但无论如何，中国住宅节能的嘹亮号角已经吹响。
从“内穿毛衣”到“外穿棉衣”的转变
“1990年代中期以前，社会上很不注意住宅节能，尽管那时也有相关的规定。”李长山说。“1993年，我在唐山开发了一个小区，都是6层楼，三七墙，单波，塑钢窗，内保温，那种房子你把暖气烧得滚烫，屋子里还是冷，原因就是墙体和门窗不保温。”李长山现身说法。“内保温效果不理想，而且，占用了房屋的使用面积”。李长山告诉记者，当时内保温就符合国家的相关规定，“和外保温比起来，内保温成本便宜的多。内保温40元每平米，而外保温则要100元左右”。李长山的言外之意就是政府必须强化政策的导引、执行力度才能使住宅节能走上正轨。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后，政府意识到内保温的不足，规定住宅要外保温。“内保温就像在冬天里贴身穿一件毛衣，而外保温就像是在最外层穿了一件棉衣，效果是可想而知的。”“以前，人们都认为南方不用做保温，现在看来，那是多么错误的看法：不保温的墙把热浪传入屋子，屋子里的空调、风扇没日没夜的狂转，造成大量的用电浪费。”在李长山看来，外墙保温是住宅节能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我现在居住的房子，在冬天里，不开任何热源，室温恒定在十九度到二十度之间，小区的居民说，家里如果没有老人和小孩儿，就用不着开空调；在夏天，室温在二十二三度，在最热的时候不超过二十八度”，“开空调的目的不是降温，而是把阴雨天的潮气除一除”。李长山再次强调，“保温做得好，非常节能”，他建议老百姓买房时应多关注保温的情况。
保温特别是外保温如此重要，但在现实中有时却差强人意。尽管政府有关于居住建筑节能保温工程施工质量验收规范的法规。有些购房者在购房后发现“我买的房子保温材料都贴在内层，为了装修我不得不敲掉”的问题。不少网友对此感同身受。李长山告诉记者，有些开发商为了应付检查，不顾实际效果、无视消费者的权益弄虚作假，欺骗消费者。一位网友在回答上述问题时说“你讲的这个情况也绝非个案，而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问题。原因是很多开发商一方面要考虑成本，一方面为了应付节能验收不得已而搞出的一个花架子。真是劳民伤财，还不得业主的欢心，把节能做得面目全非！”
保温做得如何直接关联到住宅节能的实际效果。整体看现在的实际效果离目标有不小的差距，二不同地区又不尽相同，总的来看，经济发达地区相对好些。执行较好的地区如北京提出了节能75%的“新目标”。这个目标是如何来的呢？中国房地产研究会副会长童悦仲说：“我国在上世纪80年代提出的建筑节能‘四步走’目标：第一步，相对于传统住宅节能30%；第二步，在第一步减排的基础上再减排30%，即相比传统住宅节能50%；第三步，第四步，分别再减30%，即分别节能65%、75%。”很明显，北京的“新目标”源自国家的阶段节能目标。“但是，20多年后的今天，我国大部分地区仍然处在第二阶段，北京等少数地区前几年开始实施第三阶段目标，即65%的节能标准。”童悦仲说。谈到65%的节能标准，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专家委员会委员史勇说，“一个现实情况是，据我了解，尽管节能65%是硬性规定，但也并不是每个项目都达到了，不少项目在事后抽查中并没有达标。可见，标准的现实执行问题依然值得关注。”
在北京65%的节能目标已经成为执行的现实标准，而对于全国的大部分地区50%的节能目标还处在攻坚阶段。一方面，住宅建筑节能的效果无法令人振奋；一方面，提高民用建筑的节能标准 “不得不为”。“国家整体节能目标如何实现，如何履行大国的庄重承诺，如何切实推进节能减排，对此，民用建筑必须有所作为，不断提升节能标准也是必然。”史勇如是说。谈到上述情况，李长山说：“一定要把保温这个最基础、最关键的环节做好。”
从大自然获得“免费的午餐”
阳光是太阳对地球除因自身的位置因素外最慷慨、最无私、无任何偏袒的恩赐。在人类的发展史上，人类最多的是任由阳光的来去。最近的几十年，对于住宅而言也就是近些年人们才从被动接收转向积极利用这最慷慨、最无私、无任何偏袒的恩赐。“以前，我们对太阳能利用重视不够。”李长山这位从1990年代初就进入房地产开发领域的资深人士坦言。“现在不同了，我们高度重视太阳能的利用。”李长山告诉记者。“现在我们开发的房产，不论是低层还是高层，都装上太阳能。”“主要利用太阳能，再配合使用一点电，就很节能了。”李长山说的以太阳能为主、用电为辅的方法是通过一种自动控温系统：当水温达不到设定的温度时，电源接通，达到后，电源自动切断。“这样就很省电，省电就是节能啊。”
在住宅的太阳能利用上，低层建筑，如民房、别墅已经有比较不错的推广效果，但对于高层而言，太阳能的利用却是起步不久。“以前觉得高层使用太阳能不可思议，现在看来完全可以，而且技术已经相对成熟。”使李长山态度转变并积极付诸实践的是近年在北京之外看到的高层住宅的太阳能利用。“在河北的秦皇岛我看到两栋32层的高楼，每家每户都装有太阳能。”李长山告诉记者，那两栋楼的南面，楼房的装饰物和太阳能装置浑然融为一体，“既实用，又美观漂亮。”“我亲自到该小区了解太阳能利用的实际效果，居民都说不错，的确能省不少电。”说到这里李长山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们现在所有的项目，在设计之初，就把利用太阳能的功能、设施作为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太阳能利用与建筑一体化成为李长山们的坚定追求。政府对此也是非常重视。“据不完全统计，全国目前已有13个省22个地市出台了太阳能强制安装政策。”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科技发展促进中心相关负责人在近日召开的有关太阳能利用的会议上透露。政府为何这样做？一句话节能减排的巨大压力。据报道，建筑能耗已成为中国最大的能耗，占社会总能耗的30%以上。我国单位建筑能耗是发达国家的3倍，每年我国新建建筑竣工约20亿平方米，在已建成的近400亿平米的建筑中，99%为高能耗建筑，用电高峰期相当于10个三峡电站满负荷输出。目前政府也在提出“大力发展节能省地型建筑”的要求。热水、空调和采暖能耗占建筑能耗的65%左右，而利用清洁可再生的太阳能可有效实现建筑中的能源替代，是有效降低建筑能耗的手段。
太阳能对于节能减排如此重要，而且能给实用者带来切实的好处，但实际的应用层面仍面临不少棘手的问题。因此出现了“强制令”成一纸空文的现象。原因有一些地方政府相关配套政策缺位、缺少对太阳能建筑一体化产品的严格质量把关体系等原因外，还有如下因素。
安装位置与面积的局限。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开展，高层建筑越来越多，有限的屋顶面积越来越难以满足大多数业主对使用太阳能的渴求，而且目前屋顶已经成为许多顶楼业主的“私家领地”，许多业主因为在楼顶安装太阳能而发生争端，极易引起后期物业管理的不便。研制、推广平顶、阳台、斜屋脊、外立面等多种太阳能组合产品迫在眉睫。
住宅建筑与太阳能热水系统一体化需要多个专业高度融合。首先是太阳能行业的产品开发与建筑设计行业一体化应用的同步进行；其次是选用的太阳能集热器在外形上与建筑造型的融合，这需要与建筑设计单位进行合作才能保证；最后是太阳能系统与建筑室内热水系统的融合，把太阳能的收集、贮存和利用与建筑室内热水供应、辅助热源等结合，既充分利用了太阳能又保证了室内热水的供应。由于太阳能建筑系统的特殊性，它的实现需要多方面的综合考虑，只要其中一个方面处理不好就容易降低系统的可靠性、实用性和美观性。太阳能热水系统与建筑的一体化是太阳能在住宅建筑中成功应用的重要前提条件。
尽管普遍推广太阳能技术还有诸多问题需要解决，但正如力诺瑞特总经理申文明所说，节能建筑最重要的是在节能技术上的突破，当前最成熟、最便利、最有效的利用技术便是太阳能与建筑一体化技术。而且，太阳能为建筑节能做的是“锦上添花”，实际效果就是用不到1%的建筑成本弥补10%以上的建筑能耗。李长山则说，建筑是百年大计，用较少的投入换来巨大的节能和用户的实惠实在值得做。他还强调说，“如果开发商对此不重视，那他的产品的销售在以后将越来越没有竞争力。”
选择毛坯或是精装都是为了节能
“公寓、小高层、高层等集合式住宅，不论何种档次都应该一次到位，让购房者拎包入住；而别墅特别是独栋别墅最好是毛坯。”谈到开发商如何决定产品是毛坯还是精装，李长山如是说。“集合式住宅，满足的是大众差别不大的住房需求，开发商应该一次性把产品做到位”。他解释说，目前有些精装修的房子被购房者二次装修除了极少的购房者个性需求极其强烈外，多数是因为开发商没有把装修、设计施工这个环节做到为业主着想：空间充分、合理利用，布局合理，没有让整个装修充分体现人性化、生活化。如果这些做到了，精装修被重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你的设计理念、施工质量已经无限接近购房者的需求，他们做，也就是这个样子，甚至还不如这个样子，那么他们还重装吗？”
李长山说，开发商对集合式住宅精装修的好处极其明显：统一批量购进装修材料，可以最大限度减少建筑材料的浪费与建筑垃圾的产生，这些都与节能密切相关；从装修价格上，开发商走的是工装的价格，比个人装修质优价廉。此外，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都在为工作、生活忙碌，他们本没有时间自己装修，开发商把装修做到人性化，生活化，让他们满意，就等于让他们实现了时间和精力的“节能”，有利于他们把更多的时间、精力投入到工作、生活中，这样有利于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有利于社会的和谐。“这样的彼消此长才是‘节能’诉求的根本。”
“像别墅这样的低密度住宅，满足的是经济实力雄厚、追求个性化的购房者的需求，给他们造房子就应该是毛坯。”在谈完集合式住宅的精装理念之后，李长山接着谈到别墅的“毛坯”。在李长山看来，强烈的个性追求决定了别墅特别是独栋别墅的交付形式必然是毛坯。对此，李长山谈了他到欧美国家考察的所见所闻所感。“在欧美，开发商卖的不是房子，他卖的实际是地块和图纸，在选好地块和图纸之后，购房人自己决定：是由开发商代他盖房子，还是自己盖。”
李长山的精装论和毛坯论主要是站在节能的大环境下考虑的。但在购房者那里，不论是买集合式住宅，还是买低密度的住宅都明显分成两个阵营：一方挺精装，一方挺毛坯。挺精装的主要是因为省时省力，可以拎包入住。而挺毛坯的主要是两条。一是质量难保证。网友见习魔法师说“精装难以保证质量，如果价钱可以低下来，还是自己装修放心，我装了两套房子了，猫腻很多的！”二是难以体现个性。网友似水流连说“毛坯的自己装，虽然累一点儿，可是自己想要什么样就可以装什么样，精装房家家都一个样，多郁闷啊 。”
到底要精装还是毛坯？这方面，国家本着节能的角度倡导精装，而市场上的房子无论是集合式住宅还是别墅都是两种形式同时存在。以笔者漏见，如果开发商真能在保证质量、顾及购房者个性需求的前提下，做好精装，那精装还是大受欢迎的。由此看来，开发商的诚信影响着人们对精装的认可。
中国住宅产业化：漫漫探索路？
在中国，节能减排的必须性和迫切性显而易见，住宅巨大的节能潜力，使政府对此尤为关注。而国外成功的住宅节能经验着实让国人艳羡并付诸行动。住宅产业化甚至住宅产业现代化的概念和模式在此背景下被引入中国。政府如北京市政府，企业如万科已经付诸实施。
那么，什么是住宅产业化？住宅产业化是指用工业化生产的方式来建造住宅，是机械化程度不高和粗放式生产的生产方式升级换代的必然要求，目的是提高住宅生产的劳动生产率，提高住宅的整体质量，降低成本，降低物耗、能耗。简单地说就是像造汽车那样造房子。这种建房的优点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技术集成，功能一体化组合，实现节能、节材、节水；二是工厂生产和现场组装，减少原材料的损耗和建筑垃圾的产生。这种建房模式国内航母级的房地产企业万科已经试行数年。万科是企业的代表，政府的代表则是北京市政府。北京市政府在今年年初曾表示2010年将装配50万平方米的政策房，到2012年和2013年，全市产业化住宅项目占比将分别达到7%和10%。北京市政府对于住宅产业化不仅有规划还有具体的激励措施：对预制钢模住宅可以豁免不高于3%的容积率。看来，北京市政府对住房产业化是下了决心的。
住宅产业化优点可谓明显，但住宅产业化从1996年开始正式在全国试点，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年头。业内专家表示，住宅产业化距原来预定的目标相差比较远。住宅产业化在中国走出一条怎样的路现在还无法预计。尽管王石对此信心满满，誓言旦旦：“万科决定，到2014年，所有的建筑全部实行钢模化，同时培养一批能够应用钢模等现代工艺的建筑公司。”但王石还说，万科试图实现住宅产业化，但几年过去了，现在还没有成功；李长山说，“中国的住宅产业化还要走漫长的路，现在还属于探索、研究、试验阶段。”
“在中国很难实现，起码在目前。”对于中国住宅产业化的发展趋势，李长山毫不避讳自己的观点。“我曾到加美国家对此进行考察，他们那里有不少房屋加工厂，3个月就能建一个小区。他们的居民房多是house或是汤house之类的小房子，这样的房子比较适合工厂建造房屋部件、现场安装的方式。”李长山告诉记者，我国目前正处在城市化急剧发展的时期，小高层、高层是住宅的主体，这与国外的情况不同。“house或是Townhouse之类的小房子比较容易，但楼层多了就不容易了。”
我国建房的主要建筑材料与加美国家不同。“他们的材料主要是木材和钢材，我们主要是砖混、钢筋水泥结构。这也造成了不同的消费观念。中国人认可的房屋是牢固感、安全感，而用钢材、木材制作的房屋敲起来咚咚响，就像敲鼓，中国人认为那样的房子没有牢固感和安全感。”李长山认为那样的房子被中国人视为临时性住房，中国人不喜欢。李长山告诉记者，在北京四季青、昌平有类似的房产，“头期是加拿大纯木结构，销售情况并不理想，以后的二期、三期又改成钢筋水泥结构。”“没有市场谁还有积极性做？”李长山反问。
“但是，住宅产业化是住宅节能的一个发展方向，从国家政府的角度应该予以重视。”李长山说，国家建设部门、研究院应加强产业化建房所需、价格合理的建筑材料、建造模式等的研究，并不断积累、推广经验。“另一方面，还要用合适的方式方法引导中国人对住房观念的转变。”“对于目前中国住宅节能的实际情况而言，做好住宅的保温、充分利太阳能、地热能是目前中国住宅节能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环节。中国的住宅产业化还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探索过程。”李长山强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