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我的爱人


  有风,自窗边轻轻吹过。心也跟着风划过的轨迹抑扬顿挫着。
  静谧的夜总是给予心灵某个角落以飞舞的空间。我在这样落花尤红的暗夜里,在杜鹃啼血的想念里,与你的影子相约。安慰过自己多少次了。而静夜里还会有不设防的泪水滑过面颊,落于指尖,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把你留给我的这个无言的结局,咀嚼吞吐然后再由指尖轻敲键盘换变成闪动的文字。
  那样让我向往的誓死相守的爱情啊,就这样被现实无情的搁浅在对你的幽怨里。我咬牙切齿的恨着,却丝毫没有遗忘被经过无数次洗刷后,已经淹没在我记忆深处的碎片。
  你,像个影子。曾经真实的背面,却给予我太多源自于你的伤感和忧郁。直到现在,它还在无边的包围着我。它不知道,因为你所带来的一切绚丽如虹的梦想,随着四月一日我流尽的那最后的一滴血,已经离我远去了。你再次逃走了,爱情也一去不复返了。
  朋友安慰我说,虽然人要记住那一种疼痛,但一定不要长久的舔噬疼痛的伤口。朋友告诉我说,记住那一份快乐,但是一定不要让自己沉迷于对结局的虚幻信念中。因为,作为女人,我已经差点为你流尽了泪水流干了鲜血。这是世上最最沉甸甸的感情。
  也许正是由于你晓得这是你这一生中最最沉甸甸的感情,你才这样的瞻前顾后吧。也许是你明白你带给我的只有这些而耿耿于怀不肯让我跟你走吧。
  其实那天晚上我在半路上听你的电话,你极力克制的平静的一字一顿的和我解释时,我已经知道你心里的泪并不比我少了。你发现我音调变了后,你命令我说,不要哭,啊,不要哭,千万不要哭。我只得哽咽着应了你“嗯”。我说,亲爱的,其实我真的很想为你生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你说,我知道,我知道。然后你深吸了一口气说,亲爱的,我不能再说话了,我要挂了,我有空打给你。我说,不,不,不要……因为我知道,你面对我需要太多的勇气,这个电话是你在心里忐忑了多少次才给我拨通的啊。可是,你还是挂了电话,断线的那一刻,我听到那边从喉咙传来的压抑的呜咽。
  当我昏天地暗的哭倒在路边的时候,摩托车还在轰轰地响着。疾驰的车流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我摇摇晃晃的怎么也扶不起它了。交警巡视员走到我身边,笑我怎么只是一般的摔倒怎么就哭成这个样子啊。他扶起我的车子,又扶起我。我一时间把他当作你了,我太需要一个像你那样厚实的肩膀了。我抱住他的脖子哇哇的哭起来。吓得他不停的问我怎么了。亲爱的,你了解我心里的痛么?而你,在我经过那么多天的等待后终于听到你真实的声音时,你却不许我哭,却不许我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完,就落荒而逃。
  你要我记住,你曾经给我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要我理解你重复了两次的那句话:宝贝,我现在不比以前了,我四处负债,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样就怎么样的,虽然我很想,比你想的还要想,但是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做有些话我现在不能说。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害怕我对你说正式分手的话么,你害怕我问你还要我么,你害怕我说要跟你走么,你害怕我说我受的苦么,你害怕我流泪的模样么,你害怕在我面前哭泣么,你害怕你过多的关注会让你自己也失去理智从而“害”了我么?
  可是你不知道,我只想你告诉我你心疼我你舍不得丢我一个人在此。我只想你告诉我无论遇到什么境况你都不会放弃你自己和我。亲爱的,你知道么,给我一个希望,我就可以走得很坚强。
  我终于还是把“我恨你”这三个字对你说出口了。你在那边沉默,你为什么不解释?我终于绝望地对你说“我永远不会再见你,永远不”,你还是在那边沉默,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应该知道,我这一生,唯一无法对抗的东西只有你啊。而你,竟然来到了我的家附近徘徊也不敢告诉我你回来了。你宁愿让快要爆炸的思念撑破胸膛也不敢来见我。一个拥抱可以泯灭多少的积怨多少的痛楚,你知道么?
  于是我更加恨你啊。于是我更加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你啊。你可能一直以为我不能原谅的是你没有如你打算的那样给我一个未来给我一个终点;还有就是你没有相信我而让我们的生命之血涌流殆尽,造成了今生我们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遗恨。其实,你错了,我不能原谅你只因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却死死的管着自己不肯给。我不能原谅你只因为在我无助的时候你总是习惯于逃避。因此我叫你懦夫。因此当你喝醉了酒在午夜说想我的时候,我回你几句比夜色还冰冷的话语。
  于是,我加深的痛苦又加剧了你的进一步的逃离。你害怕毁了我的后半生,你害怕毁了我的幸福。其实,在遇见你的一刹那,我们彼此的后半生都毁掉了。这是注定的,相爱的感觉真实颤抖美好神秘。可是我们忘记了乐极生悲这句古老的成语。正是因为那种感觉太难以忘记,才有了这后来的这么多的牵牵扯扯啊。没有了你的未来,我还有幸福可言么?这个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啊。
  想你,更想忘记你。未来这些没有你的日子,我竟然坚强的继续着,我竟然没能感受到我想象中的那种痛彻心扉的凄凉和自虐。我甚至不敢让自己喝一滴的酒。我清楚的知道我不能,我还有太多的人和事情要面对。
  但是不成眠的夜里,那些支离破碎的诗句如我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一样在不断支离破碎的涌现……
  抽刀断水水更流呵。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干。剪不断呵,理还乱。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最难将息啊,亲爱的。
  亲爱的,这时的你在干什么呢?
  一支烟,一堆烟头,一团烟雾;一双眼,一滴泪,无边的黑暗。这是我梦里看到你的无数的场景。
  为什么恨着你的同时,我还是如此频繁的梦见你!为什么恨着你的同时,我还是可以如此顺口的唤你亲爱的?
  是否,对你的恨如同对你的爱一样,已经随同着身体的血液一起循环奔流?爱与恨也许都是一样的吧,都已是骨子里的东西了。
  当许多个日子过去后,收到你的午夜发来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只有了了几字的短信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怨恨。我咄咄逼人喋喋不休的控诉着你。你回我以沉默。我终于把永远都不想对你说的我的身体某个部位的坏细胞已经在疯狂地复制了。我伏在湿透了的枕头上,拨你的电话,一遍一遍,只有黑暗在静观我的孤寂。我感到我被遗弃了,我咬紧舌头发出“如果我说我快死了,你会伤心吗?”这句话时,发觉胸口已经闷得不能呼吸。我用我的痛苦折磨着你,也折磨着我自己。在家人给我手忙脚乱的服下药物后,我才安静下来。我也才明白了,我应该留下来,留在家里,我哪儿也不能去,我什么也不能要求。甚至,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爱你。我是没有未来的人,你没有给我一个未来,我想,你是对的吧。但是你不会相信,我已是个患病的靠药物控制生命的人。
  这样想着,便后悔了告诉你真相。到了这个地步,我竟还是要为你着想。我给你发了一些照片,是我在大海里沙滩上的照片,刚刚照的。我穿着绿色的缀满绿叶的吊带子泳衣,浪花笑着,我也笑着。我要向你证明除了多了点沧桑,我没有消瘦我没有憔悴我没有如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也许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吧,但是我怕你为我担心,因为我知道你确实是在担心。我希望你好过一点希望你快乐地寻找你的出路。我希望你放心。
  告诉我,离开我后你还好吗?
  告诉我,离开我后你还希望知道我还好吗?
  你的朋友,我不认识他是谁,给我发了一个信息,告诉我说你每天抽许多的烟,睡很少的觉,没有工作的时候常常发呆,告诉我说你不是我指责的那样,告诉我说看得出你很爱我,你目前只是没有办法,要我理解作为男人的难,要我好好保重。
  当我在医院抽着鲜血做化验的时候,我呕吐了。医生说,以后每半个月就要抽一次血,我打了个冷颤,身上冒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天以后,我看到鲜血就呕吐,就发抖。四月一日啊,我的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亲爱的,你的内疚是否在你清醒时狠狠地鞭打着你的心?
  半夜里好不容易睡着又在恶梦里醒来,摸摸脸,似乎还有你留在上面的手温。而我的手,却是沾满了泪珠。每一次的梦中相见,总是见你温柔的看着我,温柔的抚弄我的长发,然后就会出现一张狰狞的脸,那是魔鬼的脸吧,再然后我就会坠入无尽的黑洞洞的深渊,掉在锋利的荆棘丛中……你在上面高高的冷冷的看着我的鲜血淋漓,我的拼命挣扎。
  就是这样的,我记着你的疼惜,我也记着你的残忍。这不是简单的爱与恨的加法。没有任何的数学运算式子可以计算可以分析我心里的复杂的思潮涌动。对于你,我只能说的是,我是忘记不了了。永远的忘记不了了。
  而你对于我,我却是无法怀疑你的感情同时又不能相信你的感情。我想,没有谁能真正的理解这其中的难言的清深如海。
  那一天,我在给学生上课,是苏轼的水调歌头。我问学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怎么来理解?”学生说,就是说只要挂念的那个人平平安安,就算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而能有同样清辉的月光洒在彼此身上,就是幸福的了。我听了,眼角潮湿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都明白这个道理啊。
  我想起有一次我骑着摩托车去见你,开得老快。你拉着我,脸色凝重的批评我的车速,要我严肃的答应你以后开车要慢些,控制在30公里左右。我笑着摇头。你一直问我,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不能开快车。我点头后你还要我亲口答应你。前几天,你在电话里说,你很怕,怕我会承受不了你给我的绝望,你真的很怕我会自杀。事实上,这些日子我是有多次有意的开快车,我想当我淹没在滚滚的车流中时,是不是会赚到你一声爱的呼唤和悔的泪滴?我真是傻得可以啊。我这样清楚的这样认真的爱你也罢恨也罢,既然我想着你,我就应该明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
  几天前,我买了齐豫的新CD,是关于佛乐的颂唱的一张好CD。亲爱的,你不是也喜欢这个流浪的歌手的么?我常常在夜里用耳机听它。它让我感到宁静。就连想你的时候,也是有暖意的。恨一个人,原来是那么苦的一件事啊。
  所有的事情我都努力过付出过,何必非要个结果,有一份执着,有一份回忆,多一点快乐。是的,只多一点快乐。就算不是心上的快乐,只是脸上的笑容里的快乐也好,起码身边的人会为我感到放心。我实在是太让人操心了。母亲的白发和忧愁我知道都是缘自于我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我比任何的时候都要听家人的话。身体的虚弱,不清楚真相的人是看不出来的,所以我坚持上班。工作着可以让我那附着你的灵魂得以解脱。只是,我不能再天天穿高跟鞋了。我现在非常容易疲劳,穿高跟鞋站久了腿会打哆嗦。你说我穿什么都好看,可你一定是没有见过我长裙子或者精致的套裙配平跟鞋的打扮吧 。
  我流着泪写到这儿时,妹妹叫我吃药了。我抹干泪渍,向她娇媚地笑。然后把那被泡成碎粒的黑色液体一口喝了下去。我已经不皱眉头了,这种古怪难咽的味道我已经习以为常。专家说这种药还是临床期间,目前的实验报告说没有太大的副作用,只是会让人看起来胖一点点。胖一点好啊,我实在太瘦了。你不是说要我吃胖一点么?你一个人在异乡生活,居无定所,有瘦了吗?去年最后一次见你时,你的前额本来浓黑的头发竟然枯黄了。当时我就心酸。现在别告诉我它变白了啊。还有,那天在街上,我看到一个不认识的胖子开着你的车,我追上去,才想起你的车早就叫银行收回去拍卖了。那一团浅蓝色在我眼前向车流里消失,我发觉我竟然连它都恨起来了。
  你太在乎这些了。所以我恨。
  你太不在乎我的不在乎这些了,所以我恨。
  我恨,是因为我太爱啊。亲爱的。
  我恨,是因为我的爱已经不能再爱。因为它是死的。你救不活了。
  也许是心头积压的东西太多了。当那天半夜因为睡不着,翻看你给我的旧信息。只剩下仅有的三条了。我将它保存了下来。我现在所能拥有的关于你的痕迹的东西,就只有这三条信息了。一遍一遍的看着念着,手机就悄悄的湿了。我爬到电脑前,本来想放下一切给你写信问你为什么从不说爱我为什么从不懂得安慰我。而我却只用了五分钟敲出了一首顺口溜,朋友说它是一首杜鹃啼血的情诗,那就当它是情诗吧。亲爱的,我念给你听好吗――

  “你说你只有几件破衣裳
    无法和我并肩在海边看夕阳
    你说你宁愿守着最后一个幻想
    也不愿听我亲口说任何关于分手的心伤
    你说你在明白给我伤害后喝了无数的醉酒
    对我的思念还是没有走样
    你说你知道我为你承受着无边的凄凉
    可是你现在自己都无法将自己好好的喂养
    又怎么能够带给我幸福的馨香
    你说你一想起我们的未来红灯闪闪发亮
  就难过得直要骂娘
  你说我真的是你唯一真正爱过的可爱女郎
  你说现实却像一把杀人于无形的枪
  曾经那么灿烂的梦想瞬间不知去向
  你说你遇见我时你还是身光颈靓
  如今却是干什么都不顺畅
  你说你听见了无数的电话的铃响
  无数的按掉不听是因为害怕我流泪的模样
  你说你也常常在深夜流下热泪洒在孤单的异乡
  你说你想紧紧地拥抱我
  你说你再也不敢来见我
  怕又让我更加绝望空欢喜一场
  你说你明白你的逃离不值得原谅
  你说你不介意我把对你的恨写进文章
  让我们如影随形的故事在网络流淌
  你说你已经不知道还应该对我说什么了只要我安然无恙
  你就会听我的话让自己也无比的坚强
  ……

  一寸一寸的幽怨在心底一层一层的酝酿
  没有了你我的人生再也看不见太阳
  面对这一地破碎我还要等待么 我的情郎
  天啊地啊都知道我对你的爱无法衡量
  其实  我真的不在乎你有几件破衣裳
  我真的不在乎你的事业不顺畅
  我真的不在乎我是你爱的第几个女郎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风雨与共的在一起
  这是我今生最强烈的愿望

  我的情郎啊你可知道我的心不停的在吟唱
  只要和你在一起
  只要你握着我的手
  天涯海角粗茶淡饭那也是幸福的馨香
  我心爱的情郎啊
  何苦要让我们彼此压抑着奔涌的爱情热浪让心两败俱伤
  何苦要让我们苦苦撑着这伪装的坚强
  说吧说爱我吧吧说需要我吧说让我跟你走吧
  只要能让这两颗相爱的心不再飘荡
  我宁愿舍了一切随你到处流浪”

  敲完之后,我看也不敢看就把它发到我常常去的网站上了。因为我发觉我已是泪流满脸。因为我发觉就算我怎么呐喊,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我的爱情已经死了。没有什么能够救得活了。在我那天为你流完那最后一滴血的时候,我和你都已经没有什么“以后”了。
  世间的一切东西都是要讲契机和时机的,爱情也不例外。我曾经给过它许多条生路,可是,不是让你就是让现实硬生生的掐死了。它躺在我们共同拥有的岁月的棺里,不会老去也不会重生。它只是一堆破碎的记忆,不是可以涅磐的凤凰。它教我数着无数的遗憾,温习着我对你的怀念。对梦想的怀念。对爱情的怀念。
  所以啊,我的爱人,我爱着的恨着的爱人,让我在这静籁的天地间向神寻求庇护和祝福。一生平安,天佑我的爱人。来世,我一定是你相守到白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