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中国
法国《费加罗报》2008-7-5
出生于1960年的前牙医余华,在700页的纸卷中描写了两个兄弟的命运,他们的生活最初发生在文化大革命,然后在市场经济推动下的中国展开。
李光头在垃圾堆中建立了自己的财富,将其小型企业垃圾回收站发展为庞大的进出口公司。白天,他在白色宝马的人造革上弄褶阿玛尼西装;晚上,又在黑色奔驰车上弄。没人知道他掌控了多少家公司,从饭店到火葬场,刘镇的一切都归他所有。他最显著的则是,不计其数的女人和他睡过。这也一再激发他的性欲。同时,他也聚焦了媒体的关注,因为在中国好像还没有什么地方的人像他那样的成功。他竟然举办了“处美人大赛”。于是处女膜修复手术大举入侵,人工处女膜公然叫卖!他完全像一个新的尼禄皇帝;这个亿万富翁享受着他所鄙视的物欲狂欢。尖酸的报复指向这个不可救药的无赖。他三十年前已臭名昭著、受人鄙视,在公共厕所偷窥私处。“现在,女人屁股就跟头发一眼,一点都不值钱: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了一对( … … ),但那时,情况可不一样的。” 那时,也就是1966年时,文革全面展开。他的父亲同样蹲着看女人屁股却掉进粪池,这个中国版的孤儿却从此得到快乐,用活灵活现描述屁股来换取好色之徒的三鲜面,以及和异父异母哥哥宋钢一起享用大白兔奶糖。无赖李光头也有诚实的一面,这也是他母亲与宋凡平结婚后,他的异父异母哥哥带给他的礼物。而宋凡平有一个致命点,就是在文革时期的中国,他是一个地主,即红卫兵眼里的“阶级敌人”。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殴打戴着又尖又高帽子的可怜小丑更让人兴奋了。“不论谁都有权打他们耳光,用脚踢他们肚子,教训他们,用手指掐他们的脖子,解开裤子对着他们撒尿。遭受这些屈辱时,他们不敢说出一个字,不敢抬起眼睛,其他人嘲笑他们,还命令他们相互打嘴巴( … … )。对于李光头和宋钢来说,这是童年最难忘的事。”而宋凡平被折磨至死,无辜的人如此残酷地结束一生。泱泱大国的政局慢慢地变化了……
《兄弟》在温柔和垃圾之间,在闹剧和道德之间,
700页的书仿佛驶向了地狱。《兄弟》讲述了中国40年来经历了从狂热的文化大革命到开放状态的市场经济,在道德压制到欲望释放的背景下,一个道德风尚者和一个唯利是图者的复杂命运。“一个西方人活四百年才能经历这样两个天壤之别的时代,一个中国人只需四十年就经历了。”作者在小说后记中说道。对此,读者大为不解、感到惊讶,又被征服,理不出其中的矛盾:一个激动人心的淫荡故事,一个清晰的妄想,一个昏暗的闹剧,一个品味低俗的纪念碑,一个敏感的灵魂述说着。在那里,在那个比疯狂更加疯狂、生理需要从不矫揉造作的国家里,粗俗者从不效忠于不可思议的复杂。
《兄弟》尖刻而深远,需要一个天才才能在这样两个叙述中保持平衡。特别是对于作者,借用比较和隐喻的组合,显示了在40年间,胆小者、有才华者和贪婪者是如何移动的——从一碗面条到一辆空调汽车。我们用哪个词来形容余华呢?在中国,商业发泄的夸张只能用另一种夸张看到了:即过去的文化大革命。简而言之,一个国家不能仅仅依靠通过消除暴力以达到另一种状态……
伊丽莎白·巴利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