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64)


1980年9月8日 星期一
    期待了很久,也有很多想象的大学课程,今天终于开课了。第一天上课,我感到与中学上课最大的不同,就是大学上课不是一节一课上的,而是两节一门课连上的。大学第一课,是今天上午一、二节,我们在电化教室上的化学课。化学课的老师是一位胖胖的北方老太太,一脸的和善和慈祥。
    电化教室我以前在中学没有看到过,挺新鲜的。教室里有一些电化教学设备:一台24寸的大彩电,一台幻灯机和一台投影仪。投影银幕挂在黑板旁边,老师不需要在黑板上写什么,只要在幻灯片上写,我们在投影银幕上就能看到了。
    下午,我们分小班上机械制图课,小班就是我们班里的四个小组;课后,我们就在制图室里做作业。每个人的制图桌上都有一块光滑白净的小木板,每桌配有丁子尺、多用圆规和大三角板等制图工具,自己只要准备绘图铅笔和橡皮就行了。
    我没有午休,给我的好朋友严翔写了读大学后的第一封信。

1980年9月9日 星期二
    上午,我们第一次在大教室上课,上的是政治课——党史。老师姓兰,是个胖老头,云南人,说话有浓浓的家乡口音,挺爱笑的。下午还有一块政治课。
    上午的三、四节课,讲解析几何,这部分内容,我们在中学时候早就学过了。
    课余,我们在各自所在的自习室看书、做作业。今天,自习室很吵,有人旁若无人地读着外语,有人在说笑,我就去阅览室阅读了。翻翻报纸、看看杂志,也浏览了一下这里的书籍。

1980年9月10日 星期三
    清晨,我到主楼后面的林荫道上读了会儿英语。清晨的空气清新舒爽,浓密的绿荫在晨风中荡起了绿色的波浪,与我原来想象的青青校园非常地吻合。
    上午,前一块上英语课,后一块上微积分,两个老师都只有三十几岁。
    下午,我们体检,这次比高考录取时的体检还要认真。我测下来:身高1米76,体重112斤;右眼视力1.0,左眼视力0.4。体检时,医生说我偏瘦,让我多吃点好菜。

1980年9月11日 星期四
    上午又上制图课了。我们小班的制图老师是个典型的上海人,她有着上海女性特有的精致外表和温婉气质,说一口浓浓的上海普通话。因为妈妈讲话就是这样的口音,所以,我听起来不但不觉得怪,而且特别有好感。
    学校的澡堂子不是天天开的,今天开澡堂了,我去洗澡,人真多!像挤公交车一样。
   
1980年9月12日 星期五
    上午,我们第一次上体育课。全班同学分成五个组,一个女生组和四个男生组。今天的体育课是测验,有两个项目:引体向上和1500米跑。引体向上,做9个以上就是优秀,我只能拉三个;1500跑,5分40秒以上是优秀,我跑了5分50秒。
    下午,我和黄宇波第一次去学校的外语听音室练习外语听力。这里有四排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台录音机和一副大架子耳机,外语磁带有多种,可以随便选择听。大学有这么好的学外语条件,我想,以后我会经常来的。
    下午五点半,我们班被安排到学校放电影的小操场打扫卫生。

1980年9月13日 星期六
    下午,我们班在大教室开会。肖主任总结了这周的班级工作,然后让我们分组讨论对学校工作的意见。
    晚上,宿舍的同学们在一起闲聊。我谈起了我父母所在的纺织厂,我说:我们那个纺织厂,干部和工人的差异非常大,干部是老爷,工人是奴隶。这是我父母和我姐姐在这家纺织厂工作,给我的总体而深刻的印象。
    今天,在学校阅览室,办图书展销会,我去转了一圈,买了三本英汉对照的小册子:《热》、《空气》和《原子》。

1980年9月14日 星期日
    今天是第一周大学上课之后的第一个休息日,我没有回家。下雨,只能待在宿舍,宿舍里吵吵闹闹的,没法看书。我后悔应该回家的。

1980年9月15日 星期一
    下午,几个同学在我们宿舍聊天。斜对面203宿舍的北京生杜杉也来我们宿舍聊天了。有个同学说杜杉:“你不是吃就是睡”。我接着说:“你好好想想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杜杉起先勉强笑了笑,我又说了一遍,他马上变了脸,冲我说:“你说话注意点”。
    我过后想想,我现在还常用在中学里的那种随便,对待大学里的同学,显得太幼稚了。看来,我上了大学,还没有完全适应大学里的生活。

1980年9月16日 星期二
    今天,我又去语音室听外语了;听了会儿,我又到主楼后面找了一个墙根,坐下来读外语。这里很安静,没人打搅我,可是,我坐着的水泥板太凉了,让我坐不久。
    今天,我第一次上学校的图书馆去借书,借了本西安交大编写的《高等数学》。借书时,先是在装满了小卡片的小抽屉里翻找自己所要的书卡;然后,填写小书单借书,挺有意思的。
    晚上,我们在大教室开会,肖主任说,这周六我们要考数学和物理。

1980年9月17日 星期三
    今天,我又去语音室听外语了。我们班四组的胡毛牛同学也在,我们俩不知怎么的,把磁带搞乱了,理了半天也没有理好。
    晚上,我要睡觉了,张骏在写作业,黄宇波旁若无人地开着收音机;我对黄宇波说:“你把收音机关了吧?张骏在写作业呢。”张骏马上接口说:“我倒没什么,就看你们睡觉的了。”张骏的父亲是北京解放军政治学院的教授,也许是家庭的培养,我觉得他特别会说话。
    妈妈说,每月给我20块钱在大学开销。我知道,爸爸现在老是生病,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一来学校,我就算了一下,这钱该怎么花。打菜的时候,我总是捡最便宜的买,南瓜最便宜,5分钱一份,开学没几天,我就买了几次了。今天,我端着刚买好的饭菜往宿舍走,迎面碰到了张骏,远远地他就冲我开起了玩笑:“又买南瓜了?”

1980年9月18日 星期四
    上中学的时候,课堂上回答问题,我自信极了;可到了大学,上课回答问题,我却觉得很紧张。今天上制图课的时候,老师提问我,我本来会的,可一站起来,却慌得答错了。
    张骏今天上制图课的时候没听明白,吃午饭的时候,他专门捡了个人少的窗口随便买了个菜,草草吃完以后,就去自习室看书了。张骏给我的感觉,是他反应不是很快,但却非常用功。

1980年9月19日 星期五
    上午上体育课,测验手榴弹投掷。我拿起手榴弹一扔,本来是朝着远方扔的,结果手榴弹却扔到了自己跟前,引起同学们一阵大笑。一个同学说:“我看你像个女孩子”。测验100米跑的时候,我的成绩是14秒5,可老师错记成了15秒,我没去争辩;因为体育课的成绩,我觉得无所谓,好坏都不要紧。
    今天晚上,我在学校看了场露天电影,埃及故事片《忠诚》。

1980年9月20日 星期六
    今天,又是中学知识的复考:上午八点半到十点半考数学,下午三点到五点考物理。不管是入学后的复体检,还是中学知识的复考,都是一个目的,看有没有同学是混进来的。
    下午,我们班二组和三组举行篮球比赛。我在中学时常打篮球,在我们二组个子算高的,也上场了;比赛没有进行完,中途下起了雨,场地太滑,没法再打了,大家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