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穷人更穷、富人更富”不只是个社会公平问题,还妨碍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穷人穷不是因为素质低也不是因为懒,而是我国农村发展与城市发展存在严重的不平衡。
儒雅的面容,自称“没有什么爱好”。但谈到经济学,他口若悬河,出言犀利,“政府直接招商引资是不务正业”、“昆明经济建设把GDP作为最大化,我认为会有负面效应产生”。他叫卢周来,是中国经济学界颇受争议的一位“70版”经济学家。
近日,受昆明市政府邀请,如今主攻“穷人经济学”的卢周来与另一位著名经济学前辈茅于轼一起,为昆明市领导干部培训日作了专题讲座。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时,他对昆明经济建设中存在的问题说了自己的看法。
城中村改造是渐进的过程
云信:能否针对昆明在建设中存在的问题谈谈你自己的看法?
卢周来:实际上,围绕金融危机谈当下需要思考和注意的投资方面的问题,如何转危为机等话题,是大家感兴趣的。此次昆明市政府的邀请也有这个目的。我想谈一些包含昆明投资招商的问题,以及城中村等问题。
毫不讳言,实际上,政府对市场的主导作用很 大,在保证充分就业、贸易平衡等保持宏观经济稳定的情况下,政府只是做一个弥补。而政府直接招商引资,是不务正业。昆明经济建设把GDP作为最大化,我认 为会有负面效应产生,并会使利益不平衡,还会影响投资环境。这个我是在经济学的框架下来谈的,主要是提防政府伸向市场的手,我不担心政府有何想法。
“城中村”是各个城市发展中遇到的问题,广 东电视台《现象72辩》邀请我演讲,我的主张是,只要一定程度不能解决的问题,要暂时保留,不能解决住房问题,也不能赶走偏激的方法。城中村是要改造的, 而且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不能激进,如果导致矛盾同样是政府的责任。昆明也有城中村,我也用同样的观点来阐述。
农民工失业 火车票得降
云信:近期你最重要的研究是什么?在思考什么?
卢周来:时下研究中国的制度变迁中的利益格 局、调整问题,以及对转型期中国的政治经济学。研究方向主要是:分析30年改革开放下一步,我们的动力来自哪里。我们不能搞半拉子改革,这是很危险的,所 以,怎样继续推动改革,我们的改革动力,就很重要。要让劳动者共享改革成果,从长远利益来分析,利益格局要面临调整。而富人,要懂得让步。这是目前我的重 点研究领域。
云信:农民工也是你关注的对象,现在我们国家农民工返乡出现就业成问题,你有什么建议?
卢周来:农民工的问题出现,我的第一直觉就是,火车票要赶紧降啊。农民工的失业,经济负担加大,如何促就业等,都是国家对民生的关注问题。在这方面,我看到了我们国家的努力,拉动内需中的基础设施建设,一方面就是要解决农民工的就业问题。
“中国股市只有赌徒”
云信:你多次正确地预见股警股市,正确判断 大盘的走势,并于2007年“530”之前,在广东“岭南大讲坛”大声呼吁,“现在大盘真的到了顶了,中国股市迟早有一天要崩盘,很快发生。股民要小心。 如果我说的是对的,明年你们还请我来演讲,给双倍的出场费。”去年,你果真被双倍出场费重邀回广东演讲,请您对近期股市阐述你的观点。
卢周来:“没有不涨的股市,没有不跌的股市 ”,这是我2007年写的文章,出来后得到股民们的认可。我认为这是基于我是一个客观的旁观者有直接关联,我不炒股,是为了维护客观公正性。我觉得近期的 股市小阳春不能维持多久,只是公众对预期的晴雨表。如果近期股市超过2500点就不正常,一般会在1800——2500点作箱体运动。要小心,中国股市完 全没有规矩可言,我感觉投机的成分更多,更像是在赌博。中国股市只有赌徒,没有投资者。
■“非常”经济学家
从小吃不饱 长大研究穷人
生于70年代的卢周来,尚未到“不惑”之年,却已经将“忧国忧民”的思想状态集于一身,“经济学是一门忧郁的科学,我有时感觉郁闷。但既然选择它,我会用一生来认真对待”。
自称经济研究“边缘”派
将“焦点研究”对准穷人阶层,卢周来写了 《穷人经济学》,他坦言,“在以精英经济学家们为主组成的主流经济学家这个大家庭中,我是一个‘搅梦者’。也许我如果稍微圆滑一些,出生与背景再雄厚一 些,不定也能像某些同样被指称为‘新左派’经济学家那样左右逢源,但可惜这又有违我的本性。于是,也就认了自己的‘边缘’位置”。
因为愿做“边缘人”,他在《宁愿“左右都不 是”》中撰文写道:一个正派学者应该追求群而不党、求同存异。我在我的随笔集中曾经说过,我的文字不想讨任何人喜欢。有人学会了左右逢源,但在学界相互攻 讦的背景下,我宁愿“左右都不是”,在人歌人哭鸟来鸟去的学术江湖做一个边缘人。
要让经济学走向普通民众
他做着“穷人经济”的研究,但他说,“我自己也希望有钱,就像我希望大家有钱一样,但我更喜欢的是,有钱的理想是要做绿色消费,这是比较高尚的。这种境界,有利于社会可持续发展。”这话言外之意是,如果他是一个富翁,他会积极推动社会公益发展;富人要用健康的心态对待钱。
对于白领阶层政治经济学研究,卢周来也曾“积极过”,他认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属白领阶层,是中产阶级,而“中产阶级是最积极的力量,但是刚有些苗头,就受到集团的多重利诱,变相剥夺,情况很不乐观。在中国,这个阶层是一个庞大的,相对弱势的但是有潜在的力量。”
从穷人经济分析,到劝诫富人的《富豪文化的反思与超越》,卢周来的观点,和他的文章招致了许多非议。有的人说,其实写这种东西对于一个经济学家来说恰恰是不务正业,有些东西包括了太多的价值判断,有违经济学家的职业本性。
对于多种批评,卢周来顶住了压力,他相信,经济学在中国如此年轻,通过写这些小文字,可以帮助这门十分年轻的学科走向普通民众,也凭此可以打破国人中对于经济学及经济学家在中国与其地位及贡献不相称的一种迷信。
研究穷人经济与童年经历有关
卢周来的理想,最早时期并不是做经济学家,他的中学时代,正碰上中国改革开放的黄金岁月,社会氛围开放、有序,同时较为和谐;那时,当作家才是他的理想。
但“一不小心从事了经济学,一个精于算计的很乏味的专业”。卢周来说,有人好奇地问他,“研究穷人经济学,和你童年的经历有关吗”,卢周来每次都不回避这个问题,“应该是有关系,因为我从农村里来,从穷人中来,所以这段经历是刻骨铭心的,所以肯定是有关系的。”
他回忆起儿时,那是深切感受农村贫穷的记忆,卢周来说,“我现在对小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饥饿的感觉,就是从来感觉到吃不饱肚子,因为没有饭吃就喝稀饭,那稀饭里头就是只有几粒米粒,所以把胃撑得特别大,到现在,我的饭量都特别大,这就是小时候贫困的经历留下来的。”
卢周来涉足经济领域研究并一直关注下来,他说,“每个人的未来与国家的未来走向是相关的”。(云南信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