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恒温壶
田忠国
1991年季秋，我到新疆参加一次全国性的文学笔会，曾在一家不是很大的玉器商店里，花二十八元钱购买了一只白玉壶。当时，工作人员介绍，该壶为和田玉雕刻而成，并且具有恒温的功能。但购买之后，我在店外陷入深深的懊悔之中，因为，当时最好的茶壶，也就是不足一块钱，而我却花了二十八元钱买了一只小小的玉壶。
正在我面对无边的戈壁懊悔不止的时候，工作人员慌乱的追出来，看到我还在店外，堆着满脸的苍白结巴着说：“吓、吓死我、我了。”
戈壁滩上的阳光，流动着白雾似的孤寂声音，令我困惑不已。
过一阵，她平息下来情绪，说，我以为你走了。
“怎么啦？”我仍然望着戈壁滩上白雾似的声音。
“这个壶不是二十八元。”
“二块八？
“不是。二万八千元。”
我一下释然了，把玉壶递给她，说：“别说二万八千元，就是二十八元我还不想要呢。”
她破涕而笑，说：“谢谢你。谢谢。如果你不给我，那些钱我得自己赔了。”
近二十年后，朋友送我一个白玉，有友见之，说是此玉为“兰花佛手”。我认真看了半天，才感觉有点相。朋友指点着说：“这是兰花，合起来的是佛手。”想想，也真如朋友所说。之后，就回忆起在新疆的那次买壶奇遇。朋友说，那个壶如果放到今天，二百八十万也不止的。如果当时你走了就好了。我说，走了也不可能好，因为，如果当时走了，后来又知道了玉壶的真正价值，坑害了那位小女孩，不，她现在大概也四十左右了，可能会受到心灵的折磨，日子比现在的清贫或许更加难过。
走到窗前，望着不远处的湖水，感到戈壁上的燠热再一次涌来。
“再见。”车开动了，她站在地上，轻轻摇动着手说。
“再见。”我在车上说。
“别忘了给我写信。”
“好的。”
车过沙漠，沙岭如浪，层层叠叠的涌向天际。沙岭上零落的骆驼，犹如辽远而又美丽梦境中不屈的音符，在沙浪中跳上跳下。远天上的雪峰和映着雪色的翠树，在记忆中涌起阵阵凉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