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贾樟柯·不是特别“贱”


 

去看《24城记》。

 

电影开篇讲“二十四城芙蓉花,锦官自昔称繁花”,看来贾樟柯这回又要拿中国当下境况作为历史性话题来演绎了。因为整个七言所构建的意境就是在时代急剧变迁的同时,个体如何面对生存空间的毁灭或者重建。虽然这种面对在大多数时候,表现为一种不知所措。

 

比如影片中大量记述的那些生存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工人,当有一天这种体制不再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和他们的青春也只剩被搁置在历史某个短暂的阶段里。而荒谬的是,这种搁置只能解读为一种时代的偶然,他们的热情在这种偶然面前只剩被牺牲掉,至多有贾樟柯来尝试性地记录一下这种生存状态,别无他途。

 

当然在这种尝试性的记录中,还是可见导演掺入了为数不少的虚构成分,虽然这种虚构和记录的边界是比较模棱两可的。但是显然,这种掺入叫整部影片没有《小武》之类显得自由自在。但这也是别无他途,因为这确实不是贾樟柯所熟悉的。

 

之前听人讲,《24》是一部实验作品,不过看了影片之后,对于这种实验性实在有待商榷。或者说这种实验气质,至多是形式上的。

 

确实,电影结合纪录片和剧情片的表现手法,同时还加入了大量黑场、字幕等默片时代的画面手段,情节上是人物访谈式的串联、拼贴,不可谓不实验。但从实质的美学风格上来讲,比如影片人物的生活化表演、写实主义的影像风格、跳脱场面的写意手法、印记时代特征的音乐、还有现实与诗意大面积的结合等等,其实还是非常贾樟柯的。当然这种纯粹,也得力于和余力为、林强铁打不动的三角组合。

 

不过这回,在铁三角之外,加入了翟永明,而翟永明间歇地在影片的段落性黑场中加入的诗词,确实将贾樟柯一向的意象化来的更加直截了当。虽然一些诗词的填入,也某种程度上,增加了影片“装“得成分。

 

再者,这部影片的“非常贾樟柯”也来自于一些似曾相识得场景,比如那个在灯光、天台、车流、霓虹、摇滚之中滑滚轮的女孩儿,显得异常得梦幻和充满变动。还有林强诡谲空灵的音乐,确实与影片写实主义的风格形成了某种间离,不过这种间离也刚巧拼贴同构出了一种多少有些荒谬的影像基调。而这种梦幻荒谬的影响基调,是贾樟柯写实影片中,最大得一个标签。如此标签,还有那些大量沿用的《三峡好人》之中对于人物进行景物写生的镜头。这些个体在镜头之下被定格,显得既凝重,又饱含诗意。

 

另外,看《24》,发现表演这回事,真的是不好讲。影片中大量非职演员面对面的人物访谈,非常不错。他们在影片中有各自的位置和姿态,生活化,毫不做作,从而很容易叫观众获得代入感。看来贾樟柯在调度演员方面确实有本事。

 

所以无论如何,这还是一部非常贾樟柯的电影,虽然在力量方面都远远落后于《小武》之类的,但是至少还是贾式思路,而至于那些形式上的创新,也不妨看成是导演拿了开发商的钱,而同时又想继续自己电影的权宜之计。而这种权宜之计比之那些超级烧钱、骚包的房地产广告宣传片,还不是来的特别的“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