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场所精神充足的城市


没有没有场所的城市,只有没有精神的场所。

场所精神本身就是指文化在都市空间中的一种无序但普遍的蔓延。

真正的城市并不在眩目的高楼大厦上,而是展示在街道中,隐藏在场所里。

“参天的古树,竹篱笆围起来的铺着碎石的庭院,可躺可坐的椅子,要一杯咖啡,或者一杯茶,随你。。。。。。”这看似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可不是富人的居所,而是北京的一个名叫 单向街“的民间图书馆而已。你可以在这里沙龙一把我们的北京城,你可以听到晦涩难懂的《博尔赫斯和拉美文学》,你也可以在午后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谈陶潜论魏晋。这里没有虚张声势的专家指教,你不用也不会在严谨的程序中困倦,因为咱们都只是聊聊。这里不象在深圳,你只能在房地产商的售楼处或者在秩序井然的阶梯教室或者在周边充斥着走动的人群和琳琅满目商品的空间里才可以获得给思想上课的机会。当然,你不要轻易忽略了在你身边走动和翻书的的某一个人,或许他就是你仰慕已久的大师和思想者。别当心,这里绝对不会有专门前来换名片的业务员和急切的想与你谈生意的商人。你要担心的是,你是否真正准备好了要打发半天或一天的时间?

你可别以为这样的场景和场所在北京只有一处,大学的周边、酒吧的后街、胡同的幽深尽头猛不丁的就会冒出一家堵在你面前。即便是拥有世界最多亿万富豪的伦敦、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在街道的某一个拐角,你也可以轻易地推开一扇让你惊喜的门。不一样,每一家都不一样。当然不一样的还不仅仅是书店。

这就是都会!真正的城市并不在眩目的高楼大厦上,而是展示在街道中,隐藏在场所里。正是场所也只有场所更能承载着一个城市的丰富生活和场景,制造着城市的人际往来和社会关系,展示城市的生活形态和生活态度。一个城市的风花雪月、一个城市的高谈阔论、一个城市的纸醉金迷、一个城市的文明和秩序、一个城市的交流与激荡。。。。。。尽在场所!

真正的都会是这样的:有能约会、能谈事、能什么都不干、能坐一个下午、能碰到熟悉的人、能写字能画画、能腿碰腿说声对不起认识你很高兴的各式各样的咖啡馆;有能做正襟危坐的豪门宴、能听艺术家们谈奏、能欣赏插科打诨、能猜拳行令、个性失足的餐馆;有简单的、热情的、精致的、能坐、能和背着hellokitty包的时尚小妹眨巴眨巴眼睛的饮品店;有能谈人生谈理想谈世界观价值观谈苏格拉底黑格尔、能看古董字画、能大声朗诵诗歌、能碰到一个刚从西藏或者非洲、南极回来的人展示照片的茶馆;有不同音乐风格、不同人群来往但照样意乱情迷的酒吧;有能走能逛能游能憩能坐能晒太阳能看夕阳能发呆还不失风情万种的街道;有披头散发的艺术家和穿着低调布鞋的富豪们进进出出的画廊;有不着急换名片的雪茄屋和巷子深深的酒窖;有不大声喧哗和没有烟雾袅绕并充斥真正绅士和淑女的西餐厅;有能看一场俄罗斯的芭蕾舞、能听美 国先生急劲的踢踏踢踏脚步声、能听高山流水的经典、能听京剧粤剧琵琶能听苏州评弹能听京韵大鼓、能看孟京辉赖声川的话剧也能看业余演员不成熟表演的各种剧场;有流浪汉能吹沙克斯、弹吉它和画画的地下铁;还有适合不同阶层、非请莫入、不断上演各种PARTY、礼仪十足的俱乐部和会所,或奢华高雅或三教九流或激情或暧昧、夜未央的娱乐场所;还有各种各样圈子不请自到、一呼就来的“老地方”。。。。。

没有没有场所的城市,只有没有精神的场所。

去上海的人几乎没有不去新天地的,因为那里才是“十里洋场”的二十一世纪版。一个来自香港的房地产老板罗康瑞不经意间就在石库门触碰到了这个城市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是阿拉上海人半个多世纪来都难以割舍的“夜上海”情结。如今,这个商人在全国复制“新天地”的商业行为竟然被人们看作是一项对上海文化的输出事业。

去欧洲的人应该没有不在街边喝过露天咖啡的。每一个从那里回来的人都会有几张坐在街边与一个或多个老外开心地饮着咖啡的留影。那里是最能了解欧洲的地方。因为,欧洲人不是在咖啡馆就是在去咖啡馆的路上。

没有没有场所的城市,只有没有精神的场所。

场所精神本身就是指文化在都市空间中的一种无序但普遍的蔓延。它不应该仅仅指博物馆、音乐厅、图书馆、主题公园等文化设施和文化政治事项,它应该流动在街道、购物中心甚至餐馆。因为它们都是都会人群交流新观点和传播小道消息的地方。它们在创新人们的生活方式和丰富人们的生活体验感上,承担着文化上的商业道义。从一定意义而言,即使是场所里服务人员的装扮、言谈举止、菜肴的风格、服务方式,那也都是场所文化的一部分。

场所精神就是“一切与咖啡无关”。它体现在人的集群性上。有真正意义上的圈子,有丰富多元的圈子,就有真正意义上的场所;它还包含在文化的传递上。视觉、感觉、观念能透过场所这个公共空间的一物一饰、一颦一眸、一声一笑、一衣一食得到交流和传达;它还运动在事件的打造和活动的设计上。一个个与商业无关的主题聚会、一场场深刻激荡的互动、一个个纯属“无聊”的理由策动都能让场所发出意义的光芒;它还表现在仪式上。各式各样的规程不会让人觉得复杂,哪怕你要求今天的活动必须让人穿着睡袍参加,或者必须带一首诗歌出席也会让有些人乐此不疲。当然场所精神不是天生的,它必须要求城市里活跃着大量的闲人和达人来“咸吃萝卜淡操心”,它还必须要有一批充满创意和生活方式智慧的机构来导引,它还需要一个城市有着意识形态媒体以外的各种正式非正式的、个性化、阶层化的杂志、画报来刺激、示范和表现。一份煎蛋能写5P的文字,一个观念能有十个人站在不同的角度解说,各种各样非主流的、散落在民间的各色人等经常“你方唱罢我登场”。你看过上海新天地出品的杂志《ZING新》了吗?薄薄的30P的国际大开本,是你坐在那儿晒太阳时不得不翻阅的生活方式读本,你一定会觉得这个小册子也是一份有意义的饮品。当然你还会得到一个结果,那就是觉得自己的生活远远不够丰盛和充满意义。

丰富再丰富、纯粹再纯粹,这就是场所。

小奥利佛·W.霍姆斯说,文明的价值就在于让生活方式更复杂。它同样也是城市和城市的场所应该给予众人的“含义”。

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用说回深圳了。“深圳在哪里,深圳人在哪里?”的持续追问已经如同困扰这个城市多年来有关到底是适合做生意还是适合生活的争论一样暂时无解。

在这座城市,有高楼没街道、有地方没心情,有金钱没时间、有商人没闲人、有场所没文化。夜总会和娱乐城比不过长沙,酒吧比不过北京,酒店和咖啡馆比不过上海,茶馆比不过成都。如此说来,深圳还真不是一个能供你消磨时光的城市。

美国《福布斯》杂志的创始人马尔康姆·福布斯说:有些日子是用来享受的,另一些日子则只是度过而已。

    这句话,正适合说给有钱的深圳人和没精神的深圳场所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