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布斯咒语:“仇富”抑或“怜富”?
——专访作家王刚
主持人:摆开龙门阵,畅谈天下盛事,邀来座上宾,打造文化大餐。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您收看本期“盛事龙门阵”,今天的这期节目中我为大家请来一位非常特殊的作家,他就是《福布斯咒语》的作者王刚老师,王老师跟网友们打个招呼!
王刚:网友们,你们好!我叫王刚,很高兴今天能够在此和大家聊聊天,谢谢你们。
主持人:熟悉王刚老师的读者都知道王刚老师是一位身份非常特殊的作家,他曾经做过亚视总编,拉过赞助,搞过贷款,做过房地产,在他进入影视圈的时候曾做过冯小刚的金牌搭档,创作出了《甲方乙方》、《天下无贼》这样的优秀剧本,而在王刚老师04年回归文学的时候,推出了一本影响非常大的小说《英格力士》,而在今年王刚老师的这本新书《福布斯咒语》还没有上市就已经引起了媒体的关注,王老师,您在创作这部小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部小说会引发社会上这么多舆论?
王刚:其实我在写小说的时候,在开始创作之前,从来都是处于一种很不自信的状态,没有想着能够引发多少社会舆论,也没有想到会成为焦点,你可能希望你的小说很有影响力,但是这么迅猛的,就像网上我现在看到说,《福布斯咒语》像病毒一样的传播,那是无论如何想不到的,我当时也就是在想,自己离开自己过去的生活很多年了,一晃自己在家里边呆的也有这么多年了,而《英格力士》04年写完了,出版了,我实在是属于那种在家里边呆着闲得特别无聊的人,我所做的事情就是,要么就跑出去旅行,和过去的一些,因为我的文人朋友少,可能经商的朋友比较多一些,出去旅行,然后回来以后在家里边又在那儿闷着,总是处于这么一种比较憋闷的状态,但是你自己曾经有过的生活也好,还是你过去读的书,现在读的书,你的那种直接的反映,你想表达自个儿内心的一些愿望,一些想法,对于我这样一个人当然还是写小说是比较合适的。
我自己也有感觉,比如说我这段时间我要每天不写东西,我就觉得很难受,我只要每天把它写出来了,或者哪怕是写上一两千字,哪怕写上五百字,我今天就会觉得比较舒服。
在中国,资本家的特权不能和官员的特权比
主持人:周昌义老师曾经说过您的写作历程,因为现在很多作家写作速度非常快,很多作家可能一天能写两万字,但是您一天写1000字对您来说就是一个比较顺利的过程了。您是慢工出细活,这本书之所以能够引起社会上这么多舆论的关注,可能就是这本《福布斯咒语》是从一个冯石的房地产商的奋斗来描写中国富人的原罪和焦虑,您对富人的这种焦虑是怎么理解的?您觉得他们的焦虑就是经济利益上的焦虑吗?还是他们精神追求的一种焦虑?
王刚:我觉得说富人仅仅是焦虑,其实并不全面,我觉得中国的富人在中国国内,不管电视上还是媒体上是怎么表现的,实际上他内心除了焦虑以外,他还混杂有各种各样的心理状态,比如说恐惧,比如说害怕,比如说渴望,比如说愤怒,比如说不满。穷人看富人说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看你们那么富裕,你们那么遭人嫉妒,你们活得那么好,你们天天在电视上,在广播上,在报纸上,在网络上出现,全是你们的话语权,你们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其实概括富人的话,我觉得不是一两个词能够简单去概括的。
主持人:但是可能因为目前中国的现状,可能穷人对富人,很多人说他们有一种天生的仇富心理,比如说最近发生的一起不知道王刚老师有没有关注,杭州一个富家子弟在闹市上开车,飙车结果撞死浙江大学的一名学生,这个事情一出引起了很多很多网友的讨论,好多人说我们并不是仇富,我们憎恨的是财富给他们带来的这种特权,您是怎么看待穷人和富人之间的那种对立?
王刚:当然你说的这个事我没有特别的关注,仇富不是仇富而是仇恨金钱带来的特权,可是我反问,金钱怎么能不带来特权呢?其实这种说法是不清楚的,你仇富,你仇恨金钱,如果金钱给你了,你就不仇恨了,金钱给他了,占有金钱的人,你就开始对他开始有了另外的想法,如果金钱本身还给这个人带来特权,而且尤其是金钱怎么可能不给人带来特权呢?不要说我们现在中国各种各样制度还不够健全的这么一个国家,你就说美国有金钱的人难道说没有特权吗?金钱永远,人们之所以想挣钱,人们想从穷人变成富人,它的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金钱可以给人们带来种种好处,其中我觉得有一项很重要的东西就是特权。
但是在中国,当然你资本家所拥有的金钱的特权,他和官员们所拥有的权力的那个特权相比,他当然还不能比,你像这种状态,像当年巴尔扎克笔下的法国人,皇室的特权,政府官员的特权,资本家的特权,那个时候说不定还有某种知识分子的特权,全都与金钱有关,所以当网友在表示这种很愤怒,而且他们想做一种解释说我们不是仇富,我们是仇这个特权的时候,实际上这个事情是分不开的。
主持人:财富总是跟某种特权联系在一起。
王刚:而且撞人的这个人作为一个富家子弟,我总是觉得它还是少数,金钱除了给人带来特权以外,它也可以给人带来智慧,带来文明。
一夜暴富并不比成为一个贵族容易
主持人:像托尔斯泰,他们在俄罗斯那种地方,很多作家本身就是出生于贵族家庭,他生下来可能就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想问一下王老师,您怎么看待中国现在很多人很有钱,但是他们永远没有真正的贵族,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王刚: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对于贵族本身现在也很怀疑,因为过去我只是在巴尔扎克的笔下看到他那么羡慕贵族,他把贵族的那种尊贵、显赫和他们的那种地位,还有他们的那种金碧辉煌的感觉描写得那么充分,但是我最近连续看了一些法国电影,法国宫廷里边的人,法国皇帝,国王,还有伺候国王的哪些人也是贵族,我看这些人也很操蛋,丝毫没有贵族的那些所谓的情操,他们的高雅,就看你面对的利益是什么样的利益,就看你面对的权利之争是什么样的权利之争,因此我对于过去知识界所说的锻造一个贵族需要几代人,什么暴发户,什么一夜就暴富了,我对于这种话非常反感,我觉得说这种话的人很愚蠢,暴发户有那么容易吗?一个人能够一夜暴富难道真的成为一个贵族容易吗?那得多少,从机遇到他的智慧到他运作的具体的技巧,很多方面共同构成一个人的一夜暴富,反过来说,那些贵族,我在法国电影里边看到的,在英国电影里边看到的,他们所做的那些极其下三滥的事,又有什么东西让我们觉得他高雅呢?就算是他穿的那些衣服,他梳的头,他穿的那双鞋让你觉得宫廷这些人还是不一样,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他们比较特殊的语言习惯,但是反过来说,这就能说明他们身上的一切的东西就都不值得抨击了吗?法国人首先自己就在抨击。
中国的富人真是特别追求精神境界
主持人:谢谢王老师用非常幽默生动的语言为我们阐述两个概念。其实我觉得大家在提到这个的时候可能会有这样一种意识,比如说国外那些很著名的非常有影响的作家,像托尔斯泰,因为他本身是在贵族中产生了的作家,而中国的富人很少产生像王刚这样的有一定的金钱,但是同时又出了很多可以让我们铭记的这样的作品的,然后让大家觉得,我们的富人也是有精神追求的,可能现在大家更多看到的是富人堆积起来的大量的金钱。
王刚:其实我现在倒发现,中国的富人,他们真是特别的追求精神境界,以至于让我经常感觉到他们在追求精神生活的时候似乎远远的超过了他们对于追求金钱的那样一种努力,这两种力量,我觉得现在都很不平衡,我发现中国的富人,特别是出了名的富人,他们特别渴望让别人知道他有信仰,他有文化,我经常就在想,你想中国的这些富豪们,他们用十年时间塑造的自己的那种形象,在电视上,在广播里,在网络上,在报纸上,怎么一本《福布斯咒语》一下就让很多人说,他们更愿意相信《福布斯咒语》里边塑造的冯石和姜青,而不愿意去相信比如说像潘石屹、张欣、王石、冯仑等等等有一批人他们在电视上表现出来的他们的那个样子,难道说他们的表现不好吗?不技巧吗?或者说难道说他们的文化不够吗?我觉得不是这样的,实际上比如说我最近开始注意到有的富人开始谈他们的信仰,而且大谈信仰,而且我发现现在中国的知识界,中产阶级或者是读几天书的人都开始愤怒的谴责说,太可怕了,中国人为什么没有信仰,那么我就想反问,一个本来就没有信仰的民族,你为什么非要让它有信仰,难道说中国现在的这样一种焦虑或者是混乱的状态是因为没有信仰造成的吗?
我接触的一些美国人他们根本不信基督教,美国的年轻一代,30多岁,20多岁,40多岁的人他们从来不进教堂,他们也不说他们非要信仰基督教,可是丝毫没有妨碍他们走在中国的大街上遵守一切本来我们所向往的那些西方的那些规则,他们很遵守。可是他们从来不标榜,甚至很多人进教堂他们觉得很怪,很滑稽,没有必要标榜自己的信仰,可是现在从富人到各个阶层都在说我们这个民族为什么没有信仰,我们这个民族没有信仰又怎么了,我们为什么非要有信仰,我们曾经有过信仰,毛泽东思想,多少代的皇帝都想把孔子作为我们的信仰,有的信佛的老太太,佛教是他们的信仰,这个民族多少次要求自己有信仰,可是恰恰他还是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那么我觉得,信仰就不要嚷嚷的那么厉害,可是相反,对于中国制度的建立,却恰恰是迫在眉睫的,腐败还要走多久,不公平的事情要靠什么东西去约束,是靠信仰吗?是靠富人的话,他表现出他有信仰吗?所以说,我觉得比如说对于中国的富人究竟该怎么概括,现在我觉得,它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状态。
主持人:您认为富人他在中国是不是,比如说我们定义一个他的资产是在多少多少千万或者是多少亿之上的这样一个简单的定义?
王刚:现在我看这些富人们牛吹的比我们大多了,我们当年,当时吹的最厉害的也就是几十个亿,说是几十个亿,而且是滚动了几十个亿,今天来了明天又走了,是这么流动的,现在动不动一上市以后几百个亿,在这个时候我就又在想这样一个问题,你有几百个亿,你说你有信仰,你说你要做慈善,我觉得什么叫慈善,比如说你有100个亿,你拿10块钱出来也叫慈善,什么叫信仰,你有100个亿,你几乎把100个亿全都捐出去了,这就有可能是信仰。
主持人:我非常赞同这个说法。
王刚:比如说我现在注意到像张欣在给西部的儿童修厕所,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事情,据说拿出了100万,我觉得这已经很不少了,这在人群中已经相当相当不容易了,比如说你原来有400亿,现在你的身价贬值了70%,那么你现在还剩100亿,100亿你拿出了100万去修厕所,我觉得这个比例已经相当大了,作为他们自己哪怕说100万修西部的厕所,我觉得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就是慈善,要不是慈善是什么呢?
冯小刚在什么时候捐了10万块钱,大家还骂他骂得很厉害,说姚明一开始捐了多少钱大家还骂他,我觉得这都是不应该的,你凭什么要求别人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按照你的方式和你的愿望捐出去呢?至于别人愿意,比如说我现在有100个亿,我把99个亿捐赠出去,那是别人自己的愿望,那是别人的做法。
逼余秋雨忏悔就是法西斯
好比说前一段时间说余秋雨你为什么不忏悔,别人说王刚写《英格力士》他一个最大的特点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在忏悔,我觉得忏悔是一个境界,余秋雨忏不忏悔是他的事情,但是我认为那些逼迫着余秋雨忏悔的人,我觉得他们更差劲,那就是法西斯,这让我想起了文化大革命,一个大棺材摆在那儿,让一个人就跪在这个棺材面前连续三天跪,跪着的人一定是让他忏悔,为这个棺材里边的人忏悔,旁边还有人拿着大棒子要打他,非得让他跪在那儿,我觉得这种逼迫式的这种东西,这种几乎相当于暴民的这种,就像法国大革命的时候,罗伯斯比尔他的那种激情的演说加上那种暴民的那种东西,把贵族都杀完了,这是一个国家最可怕的状态。
因此,无论是慈善也好还是信仰也好,这种事情,别人不能逼另外的人去有这个东西,但是反过来说,你自己要如果信了点教什么的,你也最好不要拿到外边去张扬,因为你信了教,你作为一个信仰,它是什么呢?它是你自己的信仰,是你个人的事情,是你非常个人化的东西,你好好信就行了,不要拿到电视上去作秀。你把你的信仰拿到外边去,到处去跟人家说我是一个有信仰的人,我觉得这种状态也非常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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