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嘉峪关—“穿越河西走廊”之三


   我们就这样一路狂奔穿越古凉州、古甘州、古肃州(武威、张掖、酒泉),任汽车油门一踩到底,不拐弯不刹车地让河西走廊风一般地从窗外掠过。

      八百公里行程我们只用了一天半,其间夜宿张掖,参观千年古刹大佛寺卧佛,拜谒高台西路军烈士陵园,还曾在山丹长城博物馆外恢宏的断城下踯躅流连,用郑重抑或悲伤的目光去抚摸久远的或者短暂的历史,然后又漠然地把它们甩在身后,匆匆赶往河西走廊中部的嘉峪关。

      最先让我们惊讶的却不是梦萦魂牵的嘉峪关古城楼,而是那气派十足的街道和楼宇,还有天际深处直插穹宇的雄伟的炼钢炉烟囱。我们这才知道,嘉峪关因其钢铁工业而闻名西域,其人均产值与人均收入在国内也属一流,作为人口最少(1 1万)的省辖市,早在1991年就被国家统计局列为小康城市之一。

      住惯了内地喧嚣的大城市,到嘉峪关的第一感觉是人少、车少、噪声少。宽阔的大街上没有攒动的人头与永不止息的车流,我甚至为站得笔直却无所事事的交通警感到忿忿不平。然而这个城市却不乏现代化城市的一切:设备先进的宾馆、酒店,频道完备的卫星电视,掩蔽于大漠深处的机场,小巧但一应俱全的夜总会,甚至照样有沿海、内地流行的桑拿服务……

      征尘未洗我们便赶往大漠深处的魏晋墓,钻人戈壁十多米的腹中去观赏1500多年前西域人的墓葬,那些彩绘砖面的确活泼动人,寥寥几笔便将当时的农耕牧织、社会生活展示于今人;只可惜荒漠中实难建一座真正的博物馆,几个土堆,几个砖亭,让稀世珍宝弃于戈壁风沙之中,不时有盗墓者光临。据说还有一贼将彩绘墓砖窃到了重庆,直让我这重庆人愧疚不已。

      次日一早我们便匆匆去瞻仰嘉峪关古城,既是向它问好也是向它告别,因为我们稍事逗留之后便要赶往此行的目地地敦煌。原本我们希望当太阳从大漠中升起来时,站在雄关之上遥望北京唱一曲《长城长》,留一张《大漠旭日图》,遂不知彼时彼刻竟下起了瓢泼大雨。巨大的雨点敲击着河西走廊干渴的大地,在沙土上溅起一个个湿润的水印。风卷黄沙,顿时天地一片朦胧,不辨东西。可怜我们这些崇尚历史的旅人,单薄的衣衫怎顶得住蓄积了几千年的风风雨雨?

      嘉峪关你怎么了?河西走廊你怎么了?站在关上光化楼的飞檐下,我们悚栗着望着浑黄的天际,望着干旱的瀚海狂吮着飞来的甘霖。忽然有一种冲动,有一种欲望,希望这雨不停地下下去,下得荒漠一片葱绿,下得西域变成江南。

      “几十年都没下过这样的雨了!这一场雨比一年的雨量还多。"一位老者喃喃地说着。我心中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想法,几千几万年前这里不是水草丰茂的田园么?那么会不会再发生巨大的逆转呢?就像汪洋大海幻化成了如今的天府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