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雅鸣图》 谈画蝈蝈 (下)
——访画家王忠民先生
文/特约记者符振彦
(接上)
四,蝈蝈再好,也不过是一种常见的昆虫,为什么您把它放到琴棋书画等文人雅士的典型氛围中表现,还让它成为主角,而效果有那么和谐与新颖,这是出于什么考虑?以前有人这样画过吗?
答:本人孤陋寡闻,不知道前人有没有这样的画,我不敢轻言“没有”。至于为什么我把蝈蝈放到一个文雅的环境中,创作了这样一套作品,好理解。因为蝈蝈就是我生活中的朋友,或者说它和我同样生活在这样一个氛围中。我是通过蝈蝈这样一个非常可爱的载体,来表现我的生活、情感而已。
从另一个角度说,我认为所谓文人雅士之所以称为文人雅士,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本身就应该洞悉天理,理解自然,并与自然和谐相处,与天地气息互通。蝈蝈是大自然中“美”的和“仁”的产物,它走进你的生活不就很正常了吗?至于这种题材的组合、这种风格的组合,是不是和谐与新颖,大家可以各抒己见。
我对蝈蝈,从来就没有把它当成虫儿来看,而是当成朋友相处、当儿女来养、当老师来学。我画蝈蝈的时候,也是把它当成自己很熟悉的人或者就是我自己来画,一定要表现他的思想感情、喜怒哀乐。
有人问过我,蝈蝈的脸“铁板一块”,根本没有表情,你怎么画出它的感情来?我不这样看。天生万物就有灵。有灵就有情。只是它的表现方式不一样,人们的感受方式不一样。蝈蝈的感情表现主要在须子和前爪上。比如,它休息、警惕、爬行的时候,须子的方向、曲度和硬度是不一样的。只要注意观察,就会发现许多有趣的现象。比如,有的蝈蝈喜欢吃荤,有的喜欢吃素,有的喜欢吃酸, 有的喜欢吃甜;有的性情暴躁,有的脾气温和;有的喜欢运动,有的喜欢安静。比如,我喝茶的时候,就用笔尖点一点喂它。有的舔一口,扭头走了。有的尝一尝,接着还要。还比如,我听古筝、古琴,有的就跟着叫,好像它叫声的轻重快慢,和音乐的节拍是吻合的。也有的这个时候就不叫,好像在安静的欣赏。等音乐奏完了,它却起而轻、继而高、后而怒的酣唱起来。你说,蝈蝈的这种表现,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雅”呢?当然,雅也好不雅也好,都是人们自己心中的主观认识。我想,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小虫、动物,对待自然,不就是一种和谐、一种“文雅”的心态吗?这种心态去画画,不就是表现一种美吗?
出于发现美、 表现美、 弘扬美的动机理解, 我就把蝈蝈画成了文人雅士。
五,娄师白先生在《雅鸣图》的序言中,说画草虫“恩师白石老人达到历史的巅峰。……就画蝈蝈而言,中民又比前人有了新的探索和变化。”有没有超越前人的意思,您怎么理解娄先生的评价?
答:娄先生在这里阐述的是一种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就是历史总是不断进步的。后人超越前人,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应该的。不然历史就停滞不前了。齐白石老人无论是在生活的根基上,在学养的造诣上,在书画艺术、书法艺术、和篆刻艺术上,都全面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高峰,这才是“超越”的意义。至于在某一方面,甚至只是在某一个品种上画的有一点变化,我认为那是微不足道的。况且实际上我们还远远不能和前人相提并论。其实,现在有许多画家,画的东西确实超过了前人。比如画雄鸡,像陈大羽、谭昌镕等许多先生,他们的风格前人都没有,要说“超越”,那才是大跨越、大超越。又比如现在的工笔画,就立意品味、细腻程度和质感的表现效果而言,有的就超过了宋元。我认为,探索,是每一个艺术家的“痛并快乐着”的过程,或者说是它的生命;变化,是这种生命的结果,是一种客观的事实。每个人的变化,或大或小,或快或慢,都会有,不会没有。要是一个人努力了多年丝毫变化没有,那倒奇怪了。但是变化是好是坏,是前进是退步,要经过时间的检验才行。
娄先生这样说,完全是站在“甘为人梯,提携来者”的境界上,对我的希望和鼓励。我会以娄先生的鼓励为动力为目标,不断地努力。
六、在《雅鸣图》中,您为每一幅作品都做了“题画诗”,有的很文雅,有的含幽默,有的还很有哲理,配上画确实使读者有一种精文妙画、珠联璧合的享受,请问您在艺术上、效果上有哪些考虑?
答:诗词题画古已有之。据文学家朱绮教授的研究,其雏形可以追朔到汉代。在画上作诗题字,不仅可以在形式上增加画面的美感,更重要的是可以丰富画作的内容、揭示和深化画作思想深度。诗书画印珠联璧合,才是一幅好的作品。这组《雅鸣图》上的文字还不是真正的题画诗,尽管它是因画而写,但是它不在画面上,应该叫画的“配文”。
至于“精”、“妙”之类的词儿,赞誉还是过高。作为一个中国画家,不管你是搞水墨画的还是搞西画的,尤其是搞中国水墨画的,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应该有一种热爱之心、敬仰之情和基本的了解。没有传统文化的支持与滋养,你的书画艺术肯定先天不足。
在创作《雅鸣图》的时候,无论是在整体的作品数量上、内容选择上,还是在风格确定上,都有反复的思考。在对每一幅作品创作的时候,又对蝈蝈的情感、性格、动作、色彩、配景进行了多角度的推敲,应该说,其内在的诗义是很丰富的。但是我的这些思考能不能让更多的人来理解呢?从而唤起对蝈蝈,推而广之对自然界更加热爱呢?未必!所以接受朋友的建议,用配诗的形式搭起了一座画家与观赏者之间相互沟通的“桥”。
怎么写呢?我想起演孙猴儿的六小龄童说的一句话,他说“在台下,我是人学猴;在台上,我是猴学人。”所以在配诗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变成了蝈蝈。站在蝈蝈的角度上看待环境、思考问题、抒发感慨。因为是用蝈蝈的头脑来写诗,在写的时候,我就注意了几个字,就是“真”、“拙”、“雅”。所谓“真”,就是以你对蝈蝈的理解为出发点,仔细的观察人类、体察环境,表达真切的感受。让人家一看这像是蝈蝈所想的所说的。所谓“拙”,就是蝈蝈毕竟是来自自然界的昆虫,感情质朴,憨玩可爱,所以在诗词中有一种“童稚”的“拙”味儿。所谓“雅”,这是全书的主旨,因此用了一些在语言上略有讲究。
《雅鸣图》出版以后,我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文化层次越高的人,对《雅鸣图》的理解就越深刻。其原因就是他们是一边观赏画面一边诵读配文。看着读者就会欣欣然的笑起来。有的人就和我说,看《雅鸣图》有三层境界:第一层是看到蝈蝈画得像活的、会蹦,甚至于那只蝈蝈是什么品种都能分辨得出来。第二层境界是看到蝈蝈画的很精彩,光感、质感很逼真,与大写意的配景结合的很完美。第三层境界,就是看出了蝈蝈与人的关系,也悟到了人和自然的关系,引发了许多的感慨与联想。
我想,拙作能有这样的反映,可以欣慰了。
记者:通过这次访谈我们对《雅鸣图》有了多角度的了解,对蝈蝈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对自然界也有了一种更深的感情。谢谢您能接受我们的采访,祝您今后创作出更加感人的作品,也祝愿更多的人了解您的艺术。再见!
本来还想就王先生的山水、花鸟画进行深入的访谈,但是疏林倩影挂不住斜晖,我们怀着深深的感慨离开了清雅温馨的“半壁轩”,一路走来,好像风更清了,天更蓝了,鸟更近了,可眼前还是蹦着那些可爱的蝈蝈。我想,如果人类和自然能像《雅鸣图》里描绘的那样和谐该多好啊!
附:
王忠民 1951年4月生,河北省沧州泊头人。书画常用名王中民、王锺民、晴川、梅苑饮者等,画室名半壁轩、甘霖居等,现为北京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画院画家、台湾.中国美术家协会荣誉理事、国际文人画家总会理事等。因喜欢蝈蝈,爱画蝈蝈,故每自诩为“画蝈蝈的。”
王忠民自幼痴迷书画,小学创作的《牡丹猫咪》入选国际儿童绘画比赛并获奖。六十年代,在金廷画派名家赵师兴(爱新觉罗.溥仙)先生案前启蒙。从师数年,打下了传统笔墨基础,对小写意花鸟,尤其在翎毛草虫的笔法趣味上深有所悟。
成为娄师白先生的学生以后,更深刻的理解了齐白石大师对民族、时代、生活和艺术的深刻感受与平和、清雅的文人情怀,多方面汲取了大师的艺术营养,逐渐把齐白石作品中的阔远、厚拙、空灵、鲜活、苍润的风格,引申、融汇到山水、花鸟的创作中去。特别是在娄先生的教导与鼓励下,继续在大写意与工笔草虫相结合的路子上往前探索。在此基础上,运用中国画皴擦点染的传统技法,把西画中的光感、质感和透视感运用到对草虫的理解与描绘中,并以浪漫主义的态度和诗歌的手法对客观物象进行艺术表现。创作的蝈蝈作品,具有工笔的精细与写意的豪放相兼备、国画的趣味与西画的质感相结合、自然形态与人文境界为一体的特色。娄师白先生对此赞道“越古而鲜今”。
王忠民对大千世界的理解是“万物有灵,心皆可通”;对艺术风格的追求,是 “真实、清远、严谨、落拓”。但是他对自己作品的评价则是“歪诗丑字不像画”。2006年与娄师白先生合作出版画册《雅鸣图》。连续几年应邀为国家领导机关作画。他在高校作的《蝈蝈、生活、感悟》的专题讲座,使师生在乐趣中亲近了自然,在艺术中领悟了哲学,在新奇中感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深受欢迎。
王忠民,低调平和的性格,使他不事张扬。身居闹市,远离尘嚣。淡看荣辱,抱“茶”守“虫”。乐于潜心绘事,不图欺世虚名。以致习艺多年,身边朋友、同事竟有不知其能画者。被呼为“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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