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晚上打电话,才晓得外公从黔江独自回了家。他本来早上答应我,在黔江多呆一天的。因为我给他说过,我请了朱老师给他和外婆拍一组生活照片,朱老师是黔江摄影协会主席,作品很棒,很美。外公和外婆又是淳朴的老人,想来在朱老师的镜头下,应有很强烈的视觉震撼,于我而言,自是独特的亲切。

 

不过外公还是等不及,家里农活忙,打电话来催,姨父和姨妈这几天要在茶山砍柴,谷子也扬花了,好像说是下弯了,再过月余,就要收成了。

 

我心里很是有些愤懑,无奈。外公都八十多的人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姐姐把他和外婆接到黔江耍一阵,才不过十来天。

 

六月初五是外公生日,我本想回家陪他们呆一阵,但忙于“科学发展”,忙于琐事,就滞留在北京。只有等春节了,加上探亲假,到时多给老年人端茶送水,煨煨脚,多陪他们摆点儿龙门阵。

 

之前给家里打电话,问打电话做么子。我说没事,嘎嘎呢?(我们那边都喊外公为嘎嘎)。姨父说,嘎嘎在薅秧。我说,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做啥子活路嘛。姨父说,是走路打捞穿(踉踉跄跄就像脚在水田里踩稗子一样),我听不出话语里的喜和忧。邓国琼姐姐写过一篇文章,《抱歉,做不到像亲生父亲一样爱你》,讲了她内心里对公公的一些愧疚,邓姐本身就是很娴熟很善良的人,这是人之常情,何况邓姐对公公的孝道,与对亲生父亲的孝道,别无二样。外公本该我的父母孝敬,但我父母都已作古,我又读书在外,姐姐后来结婚,所以二嬢和姨父去赡养两位老人,是不怎么公平的。外公外婆一旦有病,姨父多有准备后事的心思,并不着急给老年人看病、拣药、治理。

 

六月初五那天,给外公电话,那阵他身体虚弱,心情很低落。他说以前走路去赶场都没得问题,现在上个坡,走到屋后,都要歇好几歇。他声音哽咽,给我说了很多。告诫我,要努力上进。并嘱咐我要保持传统,勤俭节约。他很担心我的个人问题,以他的观念,我都24了,自是该结婚生子了。我只有撒谎来宽慰老人家的心情。

 

在漂泊的日子里,我自然无时无刻不担心、挂念着他们。每隔一阵,总会寄些东西回去,外公们却心疼我为他们花钱——真正爱你的人,除了一心想着你,为你好,谁还会有索取之心呢?

 

姐姐过得也并不宽裕,这次接外公过去,外公也担心给他们增加负担。我说,有我,姐夫,姐姐三个人来孝敬你们,哪儿会有什么负担。外公听后稍感踏实。

 

在黔江这十来天,生活上的一些改进,以及小外甥润熙和老年人之间的其乐融融,外公身体和精神都好了很多。

 

其实,如果不是姨父们的催促,就算外公惦记着家里的一草一木,惦记着那几间瓦房,惦记着圈里的猪儿牛儿,想来,外公会乐于接受我们的心意的。

 

在本应安享晚年的日子里,还得奔波,还得劳累,或许,是外孙的不肖吧。

 

老年人却不希望孩子们围在他们身边,自是希望孩子们飞得越远,飞得越高。

 

每次短暂的相聚,告别的日子,两个老人都会送我很远。

 

这个夜晚,我思绪杂乱,难以入眠。那个在山坡上带着我放牛的老人,在山梁上守候我读书回家的老人,听到村里高音喇叭喊接电话后,跑几里路接电话的老人……希望他和外婆身体健康,尽量少做农活,少计较一些不开心的事。

 

 

这是07年回家时拍的,其他照片随着笔记本的被烧,很遗憾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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