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社会有一个现象：任何事情，只要与“科学”挂上钩，只要冠以“科学”的名号，似乎就有了绝对正确的出生证和道德优势，诸如“科学方法”、“科学管理”、“科学论证”、“科学检验”之类的固定词汇，对人们产生强大的力量，使得任何想反驳的人，面对“科学”的名头，都不得不哑口无言，处于“有理说不出”的境地。“科学”已经成为一种独裁的力量，谁将“科学”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谁似乎就拥有了战无不胜的绝对权利，就可以扫清一切反对者。
    对此，我想做一个假设。当年日本人在中国的东北设立了731部队。在这个秘密的基地里，日本人做了大量的科学实验。我的假设是，如果当年日本人把他们的研究综合成一个报告，标题很可能是这样的——《关于结束人类生命的若干种方法以及在人类生命各种结束法实行过程中的人体生理现象的科学实验报告》。对于日本731部队的各种实验，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否认它们都是“科学实验”，而且，这些侩子手在做那些科学实验的时候，无不严格遵守科学的实验要求：假设、条件、过程、结果。严格记录，纯粹客观，可重复，可检验。完全符合科学的一切要求。
    人们说科学起于好奇心，对于731部队的那些魔鬼来说，这个说法也完全成立——他们对人类如何死亡充满了好奇心，他们将人类的生命放入各种极端的环境，其中有自然环境，例如寒冷，或者人造环境，例如超低压。此外还有毒气、细菌、射线、导电等各种环境，以绝对科学的方法，检验人类生命终结的过程。他们还对人类忍耐疼痛的极限充满好奇，便设计了科学实验的条件：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拔牙，看人能够有多大的忍耐，能够忍耐拔几颗牙。在种种人类活体实验造成死亡后，人类的尸体也是他们实验的材料，他们用这一材料培养细菌，以观察各种细菌在不同条件下的繁殖速度。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说，731部队的实验不是科学。这是关于人类死亡的科学，它对人类有用吗？我们真的不能说它没用：它对杀人有用，对于防止被杀也有用。
    也许正是因为731部队这种极其严格的科学实验，才使得美国认识到它的价值。于是，美国占有了这些科学成果。从事这些科学实验的日本军人、医学家、科学家也没有受到审判和惩罚。战后，一些原先在731部队从事过科学工作的日本人，也的确成为被社会认可的科学家，他们在医学、生理学等领域取得了他人所没有的成果，因为，其他人没有做过他们那些科学实验。
    然而，不管我们用多么冷静，多么不带感情色彩的词汇，纯粹客观地描述731部队的科学实验，我们都无法否认，他们是对中国人民的犯罪，是对全人类的犯罪。像美国那样宽恕他们，不管有多少科学的理由，都是不可饶恕的，都是这一犯罪行为的帮凶。也许，我们的确可以说，科学只是一个事实，只是一个真相。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承认，科学本身没有道德价值，科学必须受控于道德；没有道德，任何用“科学”做标签的事物，未必不是邪恶。
    当今世界的很多科学研究、科学成果都在资本控制下。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理由认为，资本控制科学就是道德的，就是可以放心的。如今很多人在论述转基因的时候，也时常用“科学”来标榜，似乎转基因属于科学，就可以造福人类。我们又如何知道，转基因研究与731部队的科学研究，在本质上有多大区别？科学如果只是关于事物的真相，那么，如何认识真相，如何使用这些真相都必须被人类的道德严格控制。就如原子弹、核武器一样，我们很难说核聚变、核裂变这些科学真相本身是否道德，但我们必须说，核裂变、核聚变这种科学原理的使用，必须在最强大的道德控制之下。甚至应该将这种科学原理使用的可能性彻底消除，而消除它的力量，就来自于人类的道德。那么，我们现在又有什么理由说转基因之类的科学真相、科学原理就可以被某些人随意使用？那些人说我们都是外行，而内行只有少数人，于是我们看到科学对民主的嘲笑。我们是否发现，科学有时候就是反民主的？因为“你们不懂科学”，就必须接受科学的独裁统治！
    美国在攻打伊拉克时说：消灭独裁，让伊拉克民主，可以避免战争。我宁愿相信这个论断是正确的。于是我看到，号称民主起源的古希腊长期处于不断的纷争、战争之中。号称民主共和的古罗马前期，也到处发动战争。号称现代民主起源的法国，也诞生了战争伟人拿破仑。号称民主的德国也投票选举了希特勒。号称最民主的美国也到处发动战争——美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发动战争最多的国家。所以，如果按照美国的说法“民主可以避免战争”，我只能说，古希腊、古罗马、法国、德国、美国都不是民主，都是打着民主旗号。举目世界，唯一一个不发动战争的大国，只有中国。所以，中国才是真正的民主，其他都是假民主。那么，当这些假民主掌握了科学的巨大力量，有什么道德力量可以控制他们不随意使用科学杀人法？除了中国之外，我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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