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列车员帮旅客爬窗被免职事件”应该一分为二来看。这其中有两个不同的问题,到底是因“列车员帮旅客爬窗”而站长书记被免职,还是因“列车员帮旅客爬窗照片曝光”而站长书记被免职。
倘若是前者,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再一分为二来看这个事件,列车员帮助因人太多而挤不上车的乘客钻窗户,对乘客有同情,有爱意,合乎人道,这个时候谁站在人民这边谁就是人民的“英雄”,谁要站在人民的对立面谁就是“狗熊”,“狗熊”挨砖,似乎也合乎常理。但我也听到媒体朋友的不同声音,说爬窗的那些乘客,都是列车员的“关系户”,否则列车员绝不会无视于制度而冒险帮忙的,如果真是这样,那站长书记被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爬窗”的行为本身就存在很多安全隐患,广铁当然要严肃处理,不出事则已,万一出事谁来埋单?被免得可能就是广铁的局长和书记了。若是后者,那么问题的本质就有点令人失望和沮丧,其实免不免职与乘客爬不爬窗没有实质关系,只不过是广铁点燃了导火索,目的是要“引爆”的,“引爆”了的好处很多,比如引起广泛关注,尤其是上级部门的关注,再不好也会博得一个好官的名声,获得一些荣誉,可以作为“政绩”,甚至运气好点可能会被直接提拔。在春运期间,任何一个关于铁路运输的新闻事件对铁道部来说都是异常敏感的。地方铁路部门也很有可能会借助春运时期而刻意小题大做,以引起铁道部的注意,其动机和目的一目了然。
当然,我更希望事情的真相是前者。据说乘客大多都是农民工,在春运时间段,乘客的需求是简单的——仅仅是能挤上车回家过年。然而,在这个特殊时间段,乘客的利益和铁路的制度发生了矛盾,农民工小小的愿望与列车员的善念发生了冲突。列车员的这种善意和利他精神,是社会都需要的情怀和态度,所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百分之九十的网友都反对广铁“惩罚”过重。
广铁处理站长和书记的问题就在于他们无视乘客利益,缺乏人文关怀,尽管广铁的“铁腕”形象树立很成功,但并没有达到和谐、平衡的境界。也有很多人的意见是,爬车窗是危险的行为,广铁的处理是正确的,这样可以给所有火车站都敲个警钟,防患于未然。当然也有很多人的意见是,严是严了,但没必要这样严重,因为这点小事而罢免站长书记,有点“狠”了。
是的,没必要这样严。在严格之外还有善意;在制度之外还有人性;在严厉的处罚之外,还有可不可的理解性。总之,仅仅因为列车员帮助个别乘客爬窗而罢免站长和书记,这个多少有点做作之嫌,也就是说广铁所追求的效果是不可理解性。广铁是想借此引起上级注意,还是想借此引起社会关注,都有可能存在这样那样的动机和目的。据说继重庆之后,广东也掀起了“打黑”风暴,每个单位都在参与这次“吏治”行动,所以树典型,立模范成为很多单位“政绩牌”上的一项重要内容,在这种情势下,广铁此举耐人寻味。
从这次事件中还可以感觉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政府部门非常看重或惧怕媒体舆论的监督力量。其实中国有一部分地方官员的落马、被惩治,都归功于媒体舆论监督的力量。本来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了,遮遮掩掩一段时间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一旦被媒体披露,那么大家就会立即听到上级部门的态度,立即看到有关部门的行动,那事情也就“没完没了”了。广铁罢免站长书记,也有可能是“惧怕”媒体舆论的结果,但“惩罚”有点太冒失,太过火了,反而会让人怀疑广铁借此事标新竖异,邀功求赏,甚至还有“好大喜功”的嫌疑。
我对广铁的解释持怀疑态度。我认为这种做法并没有处实效功。难道罢免了一个站长一个书记,以后就没有乘客爬窗了?即便是以后没有列车员帮助乘客爬窗的事情发生,但事情的本质是乘客爬窗所可能带来的安全隐患,而不是谁帮助乘客爬窗的问题。
其次,广铁这样做了,也自然忽略了群众的感情,这种缺乏人性化的做法把群众也一起带进去了,引发一场制度和人性的跳战。事实上,即使广铁的做法是非常妥当的,那也是一项短命的努力,这种努力并没有长久的、积极的意义。
2010年2月1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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