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咖啡馆短篇小说奖于近日颁发,中国著名女作家迟子建的短篇小说《解冻》摘得殊荣。迟子建表示,“在短篇小说不受重视的文学时代,有民间人士却在默默关注和鼎力支持这样的一种文体发展,令人感动。我对这个奖项最好的答谢,就是’将短篇进行到底’,每年都能给自己的粮仓,增添点这样的收成。”
迟子建是当代中国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作家之一,《解冻》发表于《作家》杂志2009年第1期的短篇小说。咖啡馆短篇小说奖公布的评语称,“《解冻》的 故事发生在久远年代,以一起家庭中突然的变故,测试出人性的深度和亲和的力量。当生活按正常的轨迹运行时,人之间的关系也许平淡如水,一旦遭遇苦难、困境、理解、同情、支持和爱,就将演绎出生活的温暖与美好。这种人性的洞察和张扬,为作品平添了几许清丽的微光。在浮躁的当下,这样一种’远景’,或许也会给读者在阅读的时候带来温暖。”
咖啡馆短篇小说奖的创办者权聆透露,“我们这个奖项是专门针对短篇文体设立的,它所关注的是文学的核心地带,是人类精神活动长河的上游区域。”她强调,“在短篇小说这一最具风向标意义的敏感板块里,筛选出能够具有里程碑价值的优秀作品,通过获奖作品的选择显示一种更为纯粹的文学标准,抵御社会转型时期功利因素对作家价值和审美取向的侵蚀。”
咖啡馆短篇小说奖每年评选一届,每届从上一年度国内出版发行的期刊中,选出一篇最具文学性的短篇小说,奖金两万元。评审委员会由编辑家、评论家和文学读者组成,采用举荐方式,遴选出十篇候选小说,经过无记名投票的方式确定获奖作品。
首届奖项曾由旅居加拿大的作者陈河的短篇小说《夜巡》获得。
获奖感言
迟子建
我钟爱短篇,我的处女作就是短篇小说。哪怕是写《伪满洲国》这部耗时两年的长篇小说,我也没有中断过短篇的写作。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农妇,劳作一年,如果打量粮仓,没有发现短篇的收成,便会觉得这一年缺了点什么,有点虚度了。短篇小说虽然数量少,但精耕细作得来的它,往往颗粒饱满,可以让自己心安。
可是这样的收获,在这个越来越商业化的长篇小说唱主角的文学时代,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配角。批评家和读者,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它。而事实是,一批有相当质量和数量的短篇小说,就在发行量不大的文学园地里,静静地弥散着它们的幽香。
当我们对某些虚浮肿胀、言之无物的长篇小说渐渐丧失了信心和阅读的兴趣时,我们听一听配角的声音,回望一下这样的园田中寂寞开放着的花朵,会有异常亲切温暖的感觉。至少,它们气息纯正。
短篇小说的文体,考验着作家的爆发力,考验着他们的裁剪能力,更考验着他们的概括力。所以,一个好的作家,是不会轻易放弃短篇这把“尺子”的,因为缺少了它的衡量,一个作家的写作,很可能就此走向粗鄙和空泛。
在短篇小说不受重视的文学时代,有民间人士却在默默关注和鼎力支持这样的一种文体发展,令人感动。《解冻》能够获得第二届咖啡馆短篇小说奖,是我的幸运。我想对这个奖项最好的答谢,就是“将短篇进行到底”,每年都能给自己的粮仓,增添点这样的收成。
咖啡馆短篇小说奖创办者权聆专访:
希望通过这个奖项带动大家对短篇小说的关注
记者:您为什么会创办咖啡馆短篇小说奖?
权聆:短篇小说创作的环境越来越惨淡,受到的关注也每况愈下,虽然每年短篇小说层出不穷,但好的作品还是不多,设立这个奖项的初衷,是希望对短篇小说创作的生态环境起到积极作用。
记者:为什么它叫“咖啡馆短篇小说奖”?
权聆:咖啡馆本身是很民间的地方,它跟茶馆不一样,人们去茶馆更多是为了聊天,在那里写作和阅读的情形比较少,把文学奖项跟这样一个闲暇的处所联系起来,是为了避免学术化,更无意走权威路线。虽然我们邀请的是国内目前文学界的专家级人物,他们都是中国最好的主流文学杂志的主编、副主编、评论家,但我们并不太强调权威性,反而更强调它的纯粹。就像诗人创办同仁刊物,这个奖项的设立,意义在于聚集一群爱好文学的人,将对文学的热忱坚持到底。我们希望这个奖项的影响持续扩大,继而推动大家对短篇小说的关注。
记者:评奖的标准是怎样的?
权聆:主要还是文学性,和小说一些基本的东西,很难用一二三四说清楚。好小说的界定不一定是它选择了什么题材,也得看它的语言、给读者智性的启迪以及艺术的考究。
今年有些小说,角度的取材颇具现代性。比如,有篇小说它反映的是,一个女孩关注到自己男朋友父亲的性取向,从而导致老少之间的微妙嫌隙,这种小说其实非常少,所以小说的题材有新意固然会引起评委关注,但我们也会兼顾小说本身的魅力。
记者:短篇小说的未来创作会有一个怎样的趋势呢?
权聆:这个我很难说,因为我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作家和读者。从长远来看,我对短篇小说的整个创作状态持乐观态度。从去年到今年的推荐篇目,我看了将近两百篇短篇小说。我感觉短篇小说创作的局面比较混乱,名家缺席,好小说也比较少,新人的准备还不够充分。
记者:这个具体是指什么?
权聆:很多在在八九十年代活跃的一些名家,他们现在基本上不写小说了。也有一些名家,他们的长篇小说一年一部,算是长篇小说的高产作家,却鲜有精致短篇面世。短篇小说是小说家的很重要的基本功,但近些年来佳作就是越来越少。我们今年的获奖者,迟子建每年都会在短篇小说上付诸心血,也会有一个基本的创作数量。去年的获奖者陈河,中短篇小说都很精彩。很多年轻的作者积极地投入到小说写作中,但似乎准备不够,我所说的准备,不仅仅是写作基本功,还有对世界的看法,我作为读者来看,觉得大多趋于保守。
记者:您对明年的短篇小说和咖啡馆短篇小说奖有怎样的期待?
权聆:我期待城市题材的小说能越来越多。能把城市写好的作家,或者在这方面下功夫的作家不多。很多作家更愿意写比较久远的年代或者是乡下发生的故事,比较难争取到普通读者的共鸣。当然我不是强调为了读者写小说,但作为当代生活的主要阵地,关注城市里的人和事,实在是作家绕不去的课题。
记者:您也一直在从事文学创作,但前一段时间,听说您已跨界做导演,那您还会依旧关注文学吗?
权聆:文学和电影有很多相通的东西。比方说,都离不开叙事,在结构上都有要求。我喜爱的导演,如侯麦、特吕弗、贾樟柯、李沧东,他们都是自己能写剧本,并且电影的文学性都非常强,我既是他们电影的爱好者,同时也是他们电影文本的忠实读者。我不会放弃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