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死于不懂得“注目礼”
没有谁单纯追求金钱,没有谁单纯追求权力,也没有谁单纯追求名声,也没有谁单纯追求快乐或幸福,没有谁单纯追求任何一种东西,人是在追求一种人比人的优越感!单纯任何一种东西,都不能满足人,唯有人比人的优越感,能满足人。文强正是死于享受优越感和缺乏优越感。
——题记
按:当前,官员腐败的现象是严重的,这一点没有争议,最高领导层亦不否认。但为什么腐败的官员层出不穷甚至越反越多呢?公有公的说法,婆有婆的说法,争议颇大。但有一个角度似乎被忽视,那就是官员的价值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怎么度量的问题。
长期以来,中华社会“官本位”,不要说所谓“封建社会”,就是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也近乎官本位。所谓官本位,即主流社会以官阶的高低来度量人的价值,一个人的官阶越高,表明其价值越大,人皆以做官为荣。但改革开放后,由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需要,官本位受到冲击,“金本位”慢慢崛起,时至今日已渐成主流,即一个人赚的钱越多,表明即价值越大,人皆以发财为荣——完全可以说,当前中国社会,拜金主义相当严重。
但官本位并没有完全消退,更重要的是,一个基本问题没有解决,即:如何度量庞大官僚系统的官员的价值?当然仍可以把官僚系统视作相对独立的系统,即官员的价值仍然以官阶高低来度量。可一旦官员把自己的眼光投向系统之外,甚至把自己与商人去作横向比较,麻烦就来了:一个官位价值多少钱呢?没有答案!
但问题是回避不了的,为什么官员腐败越反越腐败呢?为什么千呼万唤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屡屡虎头蛇尾呢?为什么一个商人倒台会有不少官员陪葬或一个官员倒台会有不少商人陪葬呢?官员的价值度量问题可能是这里面的关键。
注目礼思想将尝试对这一些问题作出回答,本文以文强为例,点出注目礼在文强的腐化堕落中所发挥的关键性作用。文章刊发于《凤凰周刊》2010年第22期,是主流有影响媒体第一次刊发“注目礼”专名文章,欢迎更多媒体约刊后续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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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强死于不懂得“注目礼”
文强死了!尽管他十分、非常、极不愿意去死。
他是怎么死的?知法犯法,收受贿赂,腐化堕落,千夫所指……死有余辜。可文强又是怎么知法犯法乃至腐化堕落的呢?除了法律和舆论的说法,也应该有他个人的告白。并非说法律和舆论的说法不充分或不真实,而是因为个人的告白往往更真切,发自灵魂深处。
庭审前,文强曾多次悔过,除了书面的悔过材料,也有录像资料,如今正每天重庆市廉政教育基地反复播放,其中有他声泪俱下的啼哭:“人活着不就一日三餐,睡觉一张床嘛,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要到最后才明白,为什么要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最宝贵的。”显而易见,这已不是官腔,也应不是官话——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犯人也应该如此,更何况文强本悍,据称,当年就是他踩着“中国头号悍匪”
类似的个人告白并不少,也一样真情,也一样发自灵魂深处。最接近文强的可能要算大秦第一位丞相李斯,说来几乎无人不晓,因为一声浩叹和一声轻叹,当年看粮仓时,无意中见到厕中鼠瘦弱而仓中鼠肥胖,冰火两重天,李斯发出了后来广为流传的那一声浩叹:“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从此醍醐灌顶,发奋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以至最后获得秦始皇高度赏识,官拜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始皇病殁,赵高阴谋篡改诏书,李斯被拉下水,废扶苏而立胡亥,铸千古之错。胡亥继位后第二年七月,李斯即被“腰斩”,并祸夷三族。临刑前,李斯拉着儿子的手,发出了一声轻叹:“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意思就是:孩子呀,我们还能够一起牵着黄狗,出上蔡城的东门,去外边打猎兔子吗?
无论李斯,还是文强,都是死到临头时才恍然明白“站起三碗饭,躺到三尺床”的道理,这是为什么呢?在江苏华西村的村口,有一块石碑,上面写有原村支书
文强们不是不明白“站起三碗饭,躺到三尺床”的道理,这太简单了,属于常识——小儿科常识!原因应该在于这背后的道理没有弄清楚,很明显:既然我们的物质需要和享受都有限,站起只需三碗饭,可我们为什么还要追求家有黄金数吨?躺倒也只要三尺床,可我们为什么还要追求豪华房子独占鳌头?完全可以说,我们的大部分需要和享受,都是在追求占有,而非享有,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就在于“注目礼”!没有谁单纯追求金钱,没有谁单纯追求权力,也没有谁单纯追求名声,也没有谁单纯追求快乐或幸福,没有谁单纯追求任何一种东西,人是在追求一种人比人的优越感!单纯任何一种东西,都不能满足人,唯有人比人的优越感,能满足人。马克思的例证非常好:“一座小房子不管怎样小,在周围的房屋都是这样小的时候,它是能满足社会对住房的一切要求的。但是,一旦在这座小房子的近旁耸立起一座宫殿,这座小房子就缩成可怜的茅舍模样了。这时,狭小的房子证明它的居住者毫不讲究或者要求很低;并且,不管小房子的规模怎样随着文明的进步而扩大起来,但是,只要近旁的宫殿以同样的或更大的程度扩大起来,那么较小房子的居住者就会在那四壁之内越发觉得不舒适,越发不满意,越发被人轻视。”文强之所以收受贿赂,并非自己缺乏美食美色,而在于享受注目礼的快感,有人曾直言文强“并不在乎收了多少钱,而是在收钱时享受到权力带来的愉快”。
另一方面,可能文强也感觉缺乏人比人的优越感,没有“注目”,得不到“致礼”,自己被忽略甚至遗忘了。有报道说,早在1992年前后,文强就当上了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尽管那时候还不是直辖市,十多年才好不容易有一次升级,由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升为司法局局长。据称文强在悔过书中提到:自己当了十多年的副局长而升不了,一些比他提拔得晚的人却和他一样了,而且一些还是他的老部下,甚至一点本事也没有的人都和他一样,有的比他的官位还高。如果文强所言属实,而他又不能正确对待,腐化堕落就再自然不过了。记得原中组部长
文强已死,但愿官员们能从此懂得注目礼,记得他声泪俱下的啼哭:“人活着不就一日三餐,睡觉一张床嘛,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要到最后才明白,为什么要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最宝贵的。”
[注目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