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对服务经济的定义、内涵、规律和特征的科学研究还比较少,甚至在很多研究成果中将服务经济与服务业或现代服务业相混淆。本文的研究只是一次尝试,希望能廓清正误,初步形成服务经济的基本理论框架。

　　一、“服务经济”是以提供服务产品为核心的经济形态

　　(一)“服务经济”提法的由来

　　最早提出服务经济概念的是美国经济学家富克斯。他在其1968年的经典著作《服务经济学》中,率先提出美国在西方发达国家中已经首先进入了“服务经济”社会,同时认为服务经济在所有发达国家都已开始出现。在他研究的基础上,服务经济的理论随着实践发展而不断深化。

　　贝尔的“后工业社会”、库茨涅兹的“工业服务化”等理论都指出了现代社会经济逐渐向服务经济阶段发展这一突出特征。另外, 2006年由瑞典学者詹森完成的《服务经济学:发展与政策》是近年来西方服务经济领域的一部最新著作。书中对服务经济学的微观基础、服务经济的公共政策等内容做了系统介绍。

　　20世纪90年代以后,特别是随着中国在“十一五”计划和《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服务业的若

　　干意见》中明确提出有条件的大城市要逐步形成服务经济为主的产业结构后,国内关于服务经济的研究逐渐增多。这些研究中,早期主要是梳理国际上关于服务经济的主要理论观点,探索构建中国服务经济学理论体系框架。这方面的代表成果有中国社科院的《西方服务经济理论回溯》等。以后的一些研究,主要是立足中国国情,摸清中国服务经济底数,同时借鉴国际上最新研究成果,探索中国服务经济的发展道路。这方面的代表成果有陈宪等人主编的《中国服务经济报告》系列等。最新的研究更为全面系统,主要是从城市功能和产业融合角度阐述服务经济的内涵、趋势以及城市转型和产业融合对服务经济的影响等。这方面的代表成果有周振华的《信息化和产业融合》和《城市转型与服务经济》。

　　(二)服务经济的定义

　　服务经济是近40年兴起的一个新的概念,国内外学术界对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通常使用以下三种定义法中的一种:第一种是“规模定义法”,即定义“服务业GDP占比50%以上,且服务业就业占比50%以上的为服务经济”;第二种是“对比定义法”,即定义“与工业经济、农业经济形成对比,有特殊性质的经济形态为服务经济”;第三种是“阶段定义法”,即“农业经济、工业经济的顺序发展以后的经济阶段为服务经济阶段”。

　　我们综合以上三种模式,将服务经济定义为:“以知识、信息和智力要素的生产、扩散与应用为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以科学技术和人力资本的投入为核心生产方式,以法治和市场经济为制度基础,经济社会发展主要建立在服务产品的生产和配置基础上的经济形态。”

　　(三)服务经济加速发展已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主要趋势

　　近半个世纪以来,服务经济在全球范围内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已成为当今世界经济发展的主

　　要趋势。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在全球范围内出现了服务经济加速发展的新态势。目前发达国家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已经接近或超过70%。不仅发达国家服务经济发展水平不断提升,在国民经济中的主体地位日益稳固,更为重要的是,近年来中等收入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也普遍出现了服务经济加速发展态势,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从1990年的45%提高到2004年的52%,部分国家已实现或接近实现向服务经济的转型。如俄罗斯服务业增加值比重从1990年的35%提高到2004年的60%;捷克从1990年的45%提高到2004年的59%;匈牙利从46%提高到66%;南非从55%提高到65%;土耳其从52%提高到65%;菲律宾从44%提高到54%;印度也从1990年的41%提高到2004年的52%。因此,在全球范围内服务经济活动正在成为越来越多国家社会财富的主要创造者,成为引领和推动全球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

　　(四)服务经济是现代经济充分发展的社会经济形态

　　服务经济包括三个层次:第一层次(最高层次)是经济形态,第二层次(产业层次)是产业形态(即服务业) ,第三层次(基本层次)是经济活动(服务) 。这三个层次的内涵是不一样的:从基本层次上看,服务构成了服务经济中的基本经济活动形式。从产业层次上看,服务业是服务经济产业结构中的主导产业。而从最高层次上看,服务经济除了活动和产业以服务为核心外,还包含一整套适应服务活动和产业发展的制度环境、管理体制、要素市场以及公共政策和公共服务体系,是一种完整的经济形态。我们着重从最高层次的角度,也就是把服务经济作为一种经济形态来研究服务经济的内涵。

　　1. 服务经济作为一种经济形态,核心是提供服务产品。尽管关于新的经济形态的提法很多,

　　如知识经济、信息经济、数字化经济、网络经济等,但从主导产业及其产出、就业,以及服务产品与制成品或农产品在有形无形、生产消费、营销保障等上面有着本质区别这两个方面来分析,唯有服务经济可以与农业经济、工业经济并列而成为一种经济形态。与农业经济以提供农产品为核心、工业经济提供制成品为核心不同,服务经济无论是生产、流通还是消费都围绕服务这一基本要素,以提供服务产品为核心,形成以服务为中心的经济活动,构成以服务业特别是现代服务业为主的产业体系。

　　2. 服务经济作为一种经济形态,不但包括服务业,也涵盖了成熟发展的制造业和农业。在服

　　务经济中,服务业固然是产业结构中的主导产业,制造业和农业也是服务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农业、制造业的现代化和服务化趋势促进了服务业迅猛发展,服务业的快速发展反过来又为农业、制造业提供了全面高效的服务,把农业、制造业提升到新的更高水平。三次产业相互依赖、相互促进,融合发展。服务经济作为一个经济形态,不是一个产业可以涵盖的,而是各个产业动态均衡和全面协调发展。

　　3. 服务经济作为一种经济形态,除了服务产出、服务就业、服务贸易、服务消费、服务业投资等经济活动成为其重要组成部分外,还包含一整套的制度环境、管理体制、要素市场以及公共政策和公共服务体系。其中制度环境指能保障服务经济有效运行、保障产权和交易、促进知识创新的法律规则,例如受到良好的监督执行的产权、合同、信用、财税规则;管理体制是指适应服务经济发展的更加市场化、法制化和国际化的组织架构与治理方式;要素市场是以人力资本市场为主体的资源要素配置体系;公共政策和公共服务则是为服务经济发展创造低成本、高效率的运作环境。

　　(五)理解服务经济需要重点把握的三对关系

　　当前对服务经济的理解存在不同的误区,把服务经济等同于服务业或现代服务业的不乏其人,而正确理解服务经济需要把握好以下三对关系:

　　1. 正确把握服务经济与服务业的关系。服务经济不等于服务业,不能把建立服务经济为主
的产业结构简单等同于建立服务业为主的产业结构。一方面服务业是推动服务经济发展的心和主要动力,服务经济的发展过程既是服务业自身提升发展的过程,也是服务业向制造业、农业渗透发展的过程。另一方面服务经济时代的服务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服务业,而是经过信息化、数字化改造,通过信息和智力要素的生产、扩散与应用推动经济增长的各种“现代”服务业。更重要的是,不同于一些欧洲小国和太平洋岛国在不经过工业经济的情况下,直接发展以旅游、商业为主的服务型经济,服务经济是融合产业和制度的经济形态。它包含着服务业、现代服务业和服务型经济概念中所没有的制度体系、管理机制和公共政策体系。

　　2. 正确把握服务经济与制造业的关系。制造业是支撑服务经济发展的重要部门,工业经济整体水平的提升对服务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拉动了服务业发展;反过来讲,服务经济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亦是以工业经济为服务对象,服务业的发展也推动了制造业的提升进步。但服务经济时代的制造业与传统制造业不尽相同,它是服务化和信息化的制造业。因此,服务经济时代的制造业不是简单地依靠对城市建设和重化工业的投资拉动增长,而是强调人力资本的投入,加快自主创新和科技进步,集中发展适合城市特点的先进制造业;同时充分发挥现代信息技术的作用,用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加快发展生产性服务业,走新型工业化道路。

　　3. 正确把握服务经济与产业融合的关系。产业融合是在服务经济时代产业边界日趋模糊、不同产业发生聚合和创新的现象。服务经济的深度发展就是产业高度融合的过程。一方面是产业间的延伸融合,既包括农业、制造业到服务业的融合,更包括从服务业到农业、制造业的融合;另一方面更出现了产业内部的重组融合和高新技术的渗透融合。农业与制造业的交叉融合、服务业对农业和制造业的渗透,以及各大产业内部不同行业间不断出现的相互融合使得产业间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新兴业态、新兴行业不断出现且规模日益扩大。产业融合作为一种内生于服务经济的革命性产业创新方式,是制造经济向服务经济转型的巨大推动力。

　　二、服务经济的形成和演进

　　(一)服务经济是经济社会发展到高级阶段的产物,是经济形态的高级阶段相对于农业生产活动和工业制造占主导的经济发展阶段而言,服务经济是以服务活动为主的更高层次的经济发展阶段,是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或制造经济)之后一种新的社会经济形态。一般而言,服务经济形成的主要标志是,服务活动在社会经济发展中占据主导地位,即经济中从事服务活动的人员及其创造的增加值超过农业和工业之和,并在国民经济中占据60%以上的比重。从生产方式的演变来看,工业经济时代以大机器的使用和能源的消耗为核心生产方式,而服务经济则是以知识的运用和人力资本的投入为核心生产方式。知识与创新等高级生产要素成为推动服务经济发展的核心动力。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后,信息化和全球化的紧密结合推动了服务经济进入了深化发展阶段。信息技术创新和扩散不仅直接催生了大量新兴服务业,也触发了整个国民经济生产体系的深刻变革。服务业逐渐成为国民经济的绝对主导部门并向其他部门广泛渗透,服务的生产、分配、流通、消费成为了整个经济社会的核心内容,并由此带来了经济结构、运作模式等的根本性变革。从经济发展水平看,一个国家以人均GDP 5000美元为分水岭进入后工业化时代,也就意味着服务经济将逐步登上舞台成为主导性经济形态。服务经济的形成和发展与收入水平密切相关。根据1960～2008年不同收入国家人均收入与服务业增加值比重的分布图可以发现,人均国民收入水平与服务业增加值之间存在着明显的正相关关系,即随着人均国民收入水平的提高,服务业增加值占GDP比重总体趋势是上升的。但是两者之间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而是呈现出S形的阶段性变化特征。当人均收入水平达到2000～4000美元时,服务业比重波动剧烈,介于48%～55%之间,平均值为52% ,服务经济处于初步形成期;当人均收入达到4000～7000美元时,服务业比重出现随人均收入快速提高趋势,由55%上升到70% ,服务经济进入加速发展期;当人均收入超过7000美元之后,服务经济的发展逐步进入较为发达阶段,服务业比重随人均收入提高稳定上升,并稳定在70%以上水平。

　　(二)服务经济是经济发展的内生性产物

　　从消费需求看,服务经济是收入增长消费需求细化致使消费结构变动的结果。随着人均收

　　入的提高,社会最终需求支出中用于购买服务的支出比重越来越高,服务需求也日渐呈现出多元化、个性化的趋势,这极大地拓展了服务市场,促进了服务经济发展。比如西方发达国家在度过二战后的恢复期后,进入了人均收入高速增长、消费需求大幅上升的高速发展期,从而逐步形成了以现代服务业为主的产业结构,并在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从理论上提出了服务经济的概念。

　　从生产需求看,服务经济发展是生产发展到精细化、定制化后提出的新要求。在制造经济的

　　高速发展过程中,分工的细化和专业化生产带动了对服务的中间需求,服务的个性化特征形成了定制化趋势,使得产业链上的价值和利润逐渐向研发设计、信息和数据处理、租赁和商务服务、技术服务、会计、法律、公司企业管理、广告等服务性环节集中。这推动了面向生产的服务业发展,从而促进了服务经济发展。从供给看,生产的规模化、技术变革和产业集群的出现使服务业的生产率显著上升,供给能力大大提高,催生了服务经济的发育和成熟。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随着IT技术的广泛运用,

　　一方面以信息服务为代表的新兴服务业获得了长足发展,另一方面IT技术与制造业内的服务活动相结合,促成制造业内服务活动的分离,使服务业的劳动生产率大幅提高,服务业在整个经济中的比重迅速上升,有力推动了服务经济的发展。从市场竞争看,由于企业产品同质化和利润率不断下降,要求企业寻求新的核心竞争力而将非核心的业务外包。这促使大量制造企业向服务业务模式转型,以差异化竞争创造利润并锁定顾客,形成了整个经济形态从工业经济向服务经济演进的重要背景。如欧美主要发达国家的制造企业中,美国制造企业的服务业务比重已达58% ,英国已达30%。这种制造企业服务化趋势对于服务经济的形成和发展非常重要。

　　(三)服务经济由多种机制交融演进而成

　　服务经济主要由分工深化、产业转化、业态变化、服务的规模化和制造化等几种机制交融演进而成,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分工深化。不同于农业向制造业演进中大量产生新的部门,服务是一直都存在于制造过程中的,只是从内部化转为外部化,因此,服务经济的发展不是靠建立很多新的产业部门,而主要是依靠经济形态内部分工的不断深化。随着生产专业化和规模化的程度不断扩大,社会化分工程度不断加深:一方面,许多原内置于企业的研发设计、法律会计、市场营销等为生产服务的职能部门得以“外部化”;另一方面,生产的社会化和专业化发展使企业在生产过程中的纵向和横向联系加强,依赖程度加深,引发了对商务、金融、保险、物流、通信、广告等等服务需求的上升,从而促进了服务业的大发展。

　　2. 产业转化。随着市场竞争的不断加剧,农业、制造业的很多企业转化为服务企业。这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一是依托农业、制造业拓展生产性服务业。典型代表如通用电气、惠普等。

　　2002年以来,通用积极发展商务金融、信息技术等生产性服务业,整合成了拥有基础设施、医疗、商务金融、传媒、工业和消费者金融六大板块的多元化服务公司,使集团的制造和服务功能融为一体,实现了企业的高效增长。二是从销售产品发展成为提供服务和成套解决方案。许多农业、制造业企业开始不只是制造实物产品,而是提供服务,即为用户提供包括制造品在内的一体化解决方案,典型代表如IBM等。20世纪90年代中期, IBM公司硬件业务销售不利,启动了从硬件向软件加服务的战略转型,比如出售了PC业务,加大了在咨询、信息等方面的投资,从而强了满足客户需求的能力,发展成为世界上最具影响的信息技术服务企业。三是从农业、制造业企业转型为服务提供商。随着人力资本的上升和竞争的加剧,生产、制造过程的利润越来越小,许多企业逐渐将业务重心转向研发设计、市场营销、品牌维护、现代物流等环节,从制造企业彻底转型为服务提供商。这方面的典型企业有耐克等。耐克公司将产品生产外包,自己集中精力开展设计、营销和品牌维护,利用这种方式不但实现了快速发展,也获取了超额利润。一双耐克鞋,生产者只有几美分的利润,而耐克公司却能获得几十美元的利润。

　　3. 业态变化。信息化改造了传统产业,促进了产业融合,产生了很多新的产业。这些新产业与传统产业密切相关。一方面信息资源、信息技术、信息设备在传统产业部门广泛渗透和运用,促进了传统产业部门的生产活动越来越趋向信息化和知识化。另一方面信息技术和设备在一些传统服务行业如金融、新闻出版、图书情报等普遍获得运用,使其服务内容、方式、效率、质量、广泛性都发生了质的飞跃,产生大量新兴业态,从而赋予服务经济新的发展活力。

　　4. 服务的规模化和制造化。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服务产品也可以储存和标准化,促成了服

　　务在地域和时间上的分离,使服务的规模化、制造化成为可能,大大拓展了服务提供的范围及可交易性。比如计算机软件产品可以成批地制作成为光盘。现代电信和传递技术的发展也使服务的不可储存和运输的传统特性发生了改变,许多生产和消费可以实现分离。例如金融服务娱乐、教育、医疗等服务都可以在远离最终用户的地方生产销售。一些服务业服务传递的标准化程度大为提高,并开始提供一些方便顾客接受服务的标准化实物产品,这样服务业也越来越具有制造业的特征。

　　三、服务经济发展的特征与标志

　　(一)“服务化”、“融合化”、“网络化”、“高端化”、“两极化”是服务经济的形态特征

　　1. 产业发展服务化。服务经济时代,服务业成为服务经济中的主导产业,服务性经济活动不

　　断成长并成为了产业活动的主导方式,产业链中的服务环节日益占据主导地位,制造部门的服务化不断深化,使得生产者将重心从原来由车间延伸到市场的扩展式劳动过程转到根据顾客需求提供服务上来。制造企业不单把服务当作是提高产品竞争力的手段,甚至直接把服务作为其产品。如,飞机引擎制造商罗尔罗斯公司不仅是出售引擎,而更多的是出售飞行时间; IT巨头IBM不再是仅出售IT产品,而更多的是提供软硬件集成服务。由此可见,生产企业越来越把业务中心集中到产品提供给消费者的服务上来。

　　2. 行业发展融合化。伴随着信息化和全球化的不断深入,服务业与农业、制造业之间相互渗透和融合的趋势日趋明显。一是消费方式变化带来服务和产品的融合,即消费者更加注重产品解决问题的功能而非产品本身,这使得产品和服务的边界在模糊。二是生产方式的变化促使服务业和制造业业务、组织、管理的融合。制造企业将服务当作利润增加的源泉,从而使其业务中心发生根本改变,相应的,在组织、管理上也越来越接近服务企业。三是交易方式的变革导致消费者和生产者的融合。消费者和生产者之间的关系从一次短期购买变为持续的多次服务,这种长期关系的建立使消费者更多地参与到生产中来,从而使消费者和生产者趋于融合。

　　3. 企业运作网络化。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广泛运用,生产价值链日益成为服务经济时代主导性的生产组织方式,企业的组织结构和运作方式也由传统的层级制为主转向日趋网络化。由于服务的网络化优势变得十分显著,许多服务企业逐渐向连锁化、联盟化、集成化等方向发展,日益采用松散而富有弹性的网络型组织结构。如,许多服务型跨国企业更倾向于采用非股权安排形式或合伙形式,母子公司间保持一种较松散的网络联系,各公司独立性较强,许多业务甚至采取外包形式,这进一步改善了现代服务的供给能力。

　　4. 生产活动高端化。在服务经济时代,越来越要求生产活动包含更多的知识和信息,向高端

　　化发展。随着工业化大生产累计的实物产品的极大丰富,全球实物生产开始进入全面过剩时代,而个性化、多元化的服务需求却方兴未艾,需要大量的企业进行创新,提供差异化的产品。这必然要求生产活动的技术含量不断提升,无形的服务所占的价值越来越大,如研发设计、销售等形成了生产活动的整体高端化趋势。

　　5. 就业与收入两极化。在服务经济时代,就业结构呈明显的两极化特征。一方面,需要大量高素质的就业人员如金融、计算机和数据处理人员等,这些职位对就业人员的知识水平、工作技能等要求较高,相应也提供较高的薪酬。另一方面,服务经济里很多劳动密集型产业,如社区服务、道路维护、环境绿化等对从业人员的要求较低,需要大量灵活供给的一般劳动力。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也可以从事这些较简单的服务,但相对薪酬较低。这种两极化特征在服务经济中要比在制造经济中明显得多。

　　(二)服务业占主导地位是服务经济的结构特征

　　1. 总体特征。一是服务业占主导地位,农业、制造业也趋向服务化和高端化。服务经济时

　　代,服务业成为经济发展的核心和主要动力,提供了较多的产出和较大的就业量,并带动其他产业共同发展,在经济中占据主导地位。这主要有几个标志。首先,服务业产值比重较大。服务经济社会的服务业规模大都占到GDP的60%以上。其次,服务业提供较多的就业量。到21世纪初,世界主要发达国家服务业占全部就业的比重大多超过或接近70%。再次,农业和制造业加速与服务业融合而趋向高端化,产业链中的服务环节日益占据主导地位。如服务业正加速向制造业的生产前期研究、生产中期设计和生产后期的信息反馈过程展开全方位的渗透,金融、法律、管理、培训、研发、设计、客户服务、技术创新、贮存、运输、批发、广告等服务在制造业中的比重和作用日趋加大。许多制造企业的服务性收入和功能占据了主导地位,逐步实现了向服务型企业的转变。同时,现代农业体系中的服务业比重不断上升,都市农业、旅游农业成为农业发展的新业态。

　　二是智力和知识密集型产业占主导,劳动、资本密集型产业为辅。在服务经济时代,知识与

　　创新等高级生产要素成为推动服务经济发展的核心动力。从产业的性质来看,人力资本含量提升和技术进步等因素直接推动了产业由劳动资本密集型向智力密集型转型。这些智力密集型产业包括了金融、会计、研发设计、高端制造等。以纽约为例,以商务服务、娱乐、健康、教育、法律、咨询等为主的智力密集型服务业已经占到了其GDP的22%,而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产业的比重有所下降。

　　三是高附加值产业为主导,中低附加值产业为配套。从产业在价值链中所占据的地位来看,服务经济中占主导的是新产品、新工艺、新装备的设计研发和涉及产品核心技术的制造营销等高附加值产业,而中低附加值的零部件生产或对生产制造过程中工资成本较敏感的生产制造环节则只是作为配套产业。如在欧美等服务经济较为成熟的国家,其主导产业均为品牌运作、标准制定、产品研发、系统集成等高附加值产业。

　　四是高度人力资本投入结构轻型化,低能耗和低排放成为主要特征。从投入要素看,工业经济的增长主要依靠物质资本的积累,即通过占有更多的资源如能源、土地等,使用更多的机器代替人工来提高劳动生产率促进经济的发展。而在服务经济中,人力资本取代物质资本成为了主导经济增长的最重要因素。物质形态的投入品的作用将越来越小,而凝结了知识、技术等的人力资本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将日趋紧密。这就使轻型化、低能耗、低污染成为服务经济的突出优势和结构特征。

　　五是产业高度融合。从产业间关系来看,在信息化背景下随着互联网等IT技术的广泛应用,服务经济内各产业间呈高度融合的态势。例如文化创意产业的融合化发展态势就极为明显,一方面文化创意产业内部行业之间边界模糊化;另一方面文化创意业与传媒产业、电信产业、教育产业、娱乐业、体育业等相关产业之间的边界模糊化。

　　六是服务贸易成为国际贸易的重要内容。随着服务经济发展,以跨国公司为主体的全球服务产业链加速形成,全球服务贸易出现了加快发展的趋势。据WTO统计, 2005年全球服务贸易进出口4. 77万亿美元,占全球贸易的份额已接近20% ,比1986年提高了近3个百分点。而且服务贸易的增长速度还在不断加快, 2004年全球服务贸易的增速高达19% ,比新世纪初期高出近10个百分点。

　　2. 行业内部特征。一是服务业内部:现代服务业为主,传统服务业为辅。在服务经济发展阶

　　段,服务业结构升级成为推动服务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生产性服务业和知识型社会服务业成为服务经济发展的龙头。从服务业内部来看,高人力资本含量、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的现代服务业在服务业中占据主导地位。而增加值低、乘数效应小和劳动力素质较低的传统服务业则处于辅助地位。如欧盟在20世纪末的最后五年中,现代服务业中的就业人数增长率比总体服务业就业人数增长率高了61%。

　　二是制造业内部:先进制造业为主,传统制造业为辅。从制造业内部来看,广泛采用先进技术和设备、现代管理手段和制造模式科技含量较高的先进制造业在制造业中占据主导地位。随着制造业与服务业加速融合和科技革命的深化,进一步加快了传统制造业向先进制造业的转变。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美国、加拿大、日本和欧洲各国以及新兴工业化国家或地区的高技术产业迅速发展。在1995年之后,高技术产业的增长速度更是年增10%以上,是同期其他制造业增长速度的3倍。

　　三是农业内部:订单农业、旅游农业为主,传统农业为辅。从农业内部来看,订单农业、旅游

　　农业占据主导地位。随着城市化和服务业向农业的扩散和渗透,现代化的服务理念、技术手段对传统农业进行了改造。融生产、生活、生态于一体的高度现代的都市型农业、观光农业、旅游农业等蓬勃发展,引领了服务经济中农业发展的新方向。

　　(三)稳定增长是服务经济的运行特征

　　1. 适度增长。服务经济的增长不像工业经济那样以大规模投资和更新推动,因此劳动生产率提高较慢。同时由于大量吸纳劳动力,相对生产率也较低。因此,相对工业经济增长速度较慢。以三类国家为例:第一类是英国、美国等服务业占比已经达到70%以上的国家,其GDP增长较为平缓,基本不超过4%;第二类是韩国等服务业占比55%左右的国家, GDP年增长率大概在5%左右;相比而言,第三类是服务经济尚不发达的经济体, GDP增长则可以达到较高幅度,如中国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不超过50% ,但20世纪90年代以来GDP年平均增长率在10%左右。

　　2. 稳定增长。服务经济不像工业经济那样,以周期性行业为主导而在危机时容易陷入全面

　　衰退;它既有周期性行业也有反周期性行业,会产生相互抵消作用,使得经济增长相对稳定,因而具有经济稳定器的作用。如这次世界金融危机中,文化娱乐产业逆势增长使得整个经济不像大萧条时期那样全面停滞。

　　3. 财富(价格)推动。由于服务性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增长率慢于工业部门,但货币工资增长率则首先取决于劳动生产率增长较快的部门,即服务性部门的货币工资增长率要向工业部门“看齐”。而在现代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下大多数产品的价格是实行“成本加成定价”制(即在上涨的工资成本之上相应地加上固定的利润来确定价格水平) ,因而随着两大部门的货币工资的一致增长,物价水平就相应地成比例上涨,因此就服务性部门的产品来说,需求的价格弹性较小,而收入弹性较高,而由于工资成本的上升,也势必产生物价的普遍上涨。因此,在服务经济中服务业比重的上升很大程度上是靠价格因素的推动。例如日本在1955～1975年的20年间,按现价计算的服务业比重提高了20个百分点;而以不变价格计算,服务业比重保持不变。

　　4. 创新引领。服务经济的形成和发展实际上是企业经营能级提升和市场经济中的商务模式创新的结果。伴随着技术进步,特别是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服务业的经营模式不断创新,涉及技术、产业、组织、管理、业务流程等方面,推动了服务业的迅速发展和升级,产生了大量的服务新业态、新产品、新方式。专业店、连锁店、无店铺销售等新型业态正在发展壮大; B2B和B2C等电子商务蓬勃发展;在物流与供应链管理、教育培训管理咨询、研发设计、市场营销等领域也涌现了很多新的服务业态和经营模式,无线射频、自助服务机、商业智能等正引领商务服务业的发展潮流。服务业的服务方式呈现网络化、连锁化、信息化等现代化发展趋势。

　　(四)集聚发展是服务经济的布局特征

　　在服务经济时代,城市成为服务经济发展的主要载体。服务业发展存在着明显的向城市集聚的发展特征。主要体现在:一是服务业向城市特别是大中型城市集聚,大型城市成为引领地区和国家服务经济发展的龙头;二是向城市内部的特定区域集聚,形成综合性或专业化的服务产业集群,如CBD、金融城、商业街等服务业集群;三是向制造业集聚区域集中,并与相关制造业融合

　　互动发展。如伦敦作为国际性航运中心,集聚了船舶制造与维修、航运交易、港口物流、金融保险等大量制造业和服务业,形成了与港口和航运高度相关的制造业与服务业集群。因此,城市已经成为服务经济的发展中心,现代城市特别是国际化大都市和经济中心城市已经成为服务业集聚和服务经济发展的主要载体。

　　表1 世界部分大型城市产业构成比较单位%

　　城市名称统计年份一产比重二产比重三产比重

　　纽约2000 0 7. 7 85. 6

　　巴黎2003 0. 3 15. 1 84. 6

　　伦敦2004 0 10. 9 89. 1

　　东京2000 0. 05 18. 2 81. 7

　　罗马1981 4. 0 23. 0 73. 0

　　中国香港2004 0. 1 9. 9 90. 0

　　首尔1989 0. 4 30. 7 68. 9

　　墨西哥城1989 11. 4 29. 4 59. 2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上海市经济委员会《世界服务业重点行业发展动态》(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相关数据整理。

　　(五)对制度环境和综合配套环境要求更高是服务经济发展的环境特征

　　1. 服务经济发展对市场经济制度具有更高层次的需求。服务经济的发展有赖于现代市场经

　　济制度的不断完善。在服务经济中交易的主要对象通常表现为一项权利,而不是实物。而在工业经济中交易的对象多为有形的产品。有形商品的交易对制度的依赖性相对较弱,以汽车为例,因为汽车是有形物,可以让买方试看试开等,这些举措可以大大规避交易风险,使得即使信息披露、合约权益保护等制度不完善也能大量的交易。但在服务经济中则不同,以证券市场为例,交易的对象是一份合同保障的权利,它没有形状,可以值很多钱也可以一钱不值,关键在于是否有完善的信息披露和合约权益的保护制度来保证其价值。因此,与工业经济相比,服务经济要求更加完善的制度环境。工业经济时期政府主导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并与本地较廉价的劳动力相结合这样的“大园区”、“大工程”类的增长模式在目前已经难以为继。让制度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在服务经济时代尤为重要。因此,与制造经济需要的制度环境相对应,服务经济对制度环境提出的更高要求表现在:一是要求更加贴近市场、易于操作的法律体系,如迪拜直接应用英美法系的不成文法(Common Law) ,采取案例判决就取得了很好的推动效果;二是要求更加简单高效、易于执行的司法体系,如欧美国家加强对于服务经济中产生的法律判决的执行,使得服务经济的发展得到了充分保障;三是要求更加健全和透明的信用体系,这对于以权益为主要交易产品之一的服务经济时代更为重要;四是要求更加公正开放的市场体系,以保障税收、准入和监管的公平有效。

　　2. 服务经济发展对综合配套环境要求更高。易于交流的信息环境,美化的生活环境,便利的交通环境等硬件条件也是推动服务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服务经济是后工业化城市发展的基础。后工业化城市侧重于与外界、与全球城市网络和全球经济的联通性,传统工业型城市则侧重于存量资源的增加,是流量资源进入城市后的凝结和固化。因此,与工业经济相比,服务经济内部的生产者服务业对发展环境,比如交通信息网络、文化商业氛围、宜居性等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城市基础设施的改善、城市功能的强化为服务经济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物理空间和物质条件,有助于服务业的区位集聚及产生积聚效应。而信息技术和信息交流平台等基础设施的完善,将为服务经济提供有力的技术基础,大大增强服务经济的供给能力和服务范围。

　　四、服务经济发展的趋势和规律

　　(一)从初级向高级发展

　　服务经济发展大致经历以下三个阶段并表现出不同阶段特征:

　　1. 第一阶段(农业经济时代) :以生活服务业为主。在农业经济时代出现了服务经济的萌芽,以住宿、餐饮、零售等个人和家庭服务的传统生活性服务为主,主导部门是个人服务和家庭服务。

　　2. 第二阶段(工业经济时代) :以生产性服务业为主。在工业化社会,服务经济逐步发育成长,中间服务投入逐步增长,直接面向生产的服务业飞速发展并逐步占据主导地位。其中,在工业化初期,以发展商业、交通运输、通信业为主;在工业化中期,金融、保险和流通服务业得到较快发展;在工业化后期,服务业内部结构调整加快,新型业态不断涌现,广告、咨询、商务服务等服务业发展较快。

　　3. 第三阶段(服务经济时代) :以社会服务业为主。在服务经济时代,服务经济基本形成并高速发展。在生存需要和享受需要均得到较高满足的基础上,人类发展需要的满足受到越来越

　　高的重视。于是,教育、医疗、娱乐、文化等个性化服务业崛起成为主流业态,而且前景广阔、潜力巨大。

　　(二)从传统向现代发展

　　1. 服务业内部结构“知识化”、“融合化”趋势明显。服务业结构升级成为服务经济发展的关键特征。一是服务业内部结构升级趋势体现为服务业从劳动密集型转向知识密集型,知识、技术含量高的现代服务业逐渐占据服务业的主导地位。技术进步驱动了一些现代新兴服务业如管理、咨询、广告服务的发展。这些服务业所提供的服务愈来愈以承载专业知识、专业技能或信息为己任,也就是说“服务”产品本身也在“知识化”和“信息化”。同时,服务业通过运用不断进步的信息技术,使自身的生产率水平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即服务业的生产技术也在“知识化”和“信息化”。二是服务产业内部不同行业间也在相互渗透和融合,从而使融合后的产业兼具原有服务业的特征。

　　2. 服务产出成为经济发展与运行的关键要素,生产性服务业的飞速发展成为一种基本现象。生产性服务业包括金融、法律、管理、研发设计、生产技术、物流、通讯、销售等,是为生产、商务活动和政府管理而非为最终消费服务的。在现代服务经济发展过程中,分工的细化和专业化生产带动了对服务的中间需求,生产性服务业在服务经济中的地位日益凸现,突出表现在它一方面推动了社会分工的进一步深化,另一方面又是分工经济的“黏合剂”。生产性服务可以成为产品价值增值的主要源泉,同时它也是人力资本、知识资本和技术资本进入生产过程的桥梁。在发达国家中,生产性服务业的增长速度都超出了服务业的平均水平。1970～1986年,美国的生产性服务业的产值与就业分别增长了173. 3%和200. 8%,远高于国民经济的增长速度。这使得生产性服务业在产业结构中的比重不断上升,不但优化了服务业的内部结构,也为制造业发展提供了充沛的动力。

　　3. 高端服务业越来越向少数中心城市集聚。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信息化和全球化交互作用的背景下,全球经济运行方式和产业空间集聚形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信息技术的广泛运用使得生产活动日益分散化和全球化,企业的中心功能如管理、研发、营销、融资等核心功能向企业总部积聚。中心控制功能的复杂化则带动了贸易、金融、会计、法律等专业服务业的发展。而这些企业总部和专业服务机构都集聚于少数全球城市。一国产业的竞争优势不再体现于最终产品和特定产业上,而是体现在该国的核心城市在产业链上所占据的环节。服务经济高度发达的全球城市在全球经济中逐步占据了指挥和控制地位。发展服务经济,建设企业总部控制功能强和专业化服务能力高度集聚的全球城市已成为国际竞争的焦点和核心。

　　(三)从非生态化向生态化发展

　　与第二产业相比,服务业本身属于无烟产业,具有资源消耗低、环境污染小、亲近自然、环境友好的特点。因此,一直以来对于服务业仍然存在非生态化的问题重视不够。但是,随着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日益增加以及人们的生态理念和环境意识不断增强,服务业的废弃物排放和环境污染问题也开始受到人们的注意。政府在服务业发展方面不断出台绿色规制的政策措
施,消费者也更加强调健康消费、绿色消费。在此背景下人们对服务经济的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生态化成为服务经济发展的重要转向,并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服务过程的清洁化、生态化,二是生态型服务业的创新发展。

　　(四)体验经济可能成为服务经济发展的高级形态从服务经济的结构演进上看,体验经济有可能成为服务经济发展的更高级发展形态,甚至有可能成为服务业之后的经济基础。服务经济的体验化发展也就是传统经济向体验经济的转移,是一种以顾客体验及转化为基础的经济模式。体验就是企业以服务为舞台、以商品为道具环绕着消费者创造出值得消费者回忆的活动。目前体验经济已经初露端倪,如惠普公司的全面客户体验、微软公司的XP体验以及在娱乐业兴起和发展的互动式体验等。在这种经济中文化将成为一种重要的生产要素,人的主观感受成为一种经济物品,消费者成为价值创造的主体,通过和技术、人力资本的相互渗透作用,对经济发展和社会形态产生巨大的推动力。从产出这一角度划分出产品经济(产出产品) 、服务经济(产出服务)和体验经济(产出体验)几种经济形态有一定的合理性。尽管确切地表达后服务经济社会的经济形态还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但高度关注文化与经济的共生现象并从技术、制度等层面推动两者的共生,不仅可能抢占下一个经济制高点,也能有效推动服务经济的发展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