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利桑那枪击的政治冲击


一月八日早晨,一位22岁的神经病患者 Jared L. Loughner闯到亚利桑那的一家超市外,对着该州第八选区的民主党众议员Gabrielle Giffords和正在与她见面的选民疯狂扫射。等他被制服时,六人死亡,十四人受伤。其中一位联邦法官当场死亡。众议员Gabrielle Giffords伤势危急。经过紧急抢救后,她大概能捡回自己的性命。但是,这场屠杀即刻触发了一场政治风暴。

咋一看,历史似乎进行了一次循环。1992年克林顿“出其不意”地击败了老布什当选为总统,惹怒共和党人。1994年共和党在金里奇的带领下在中期选举中一举夺回参众两院,似乎总统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是,正当共和党紧锣密鼓地准备1996年夺回白宫的时刻,右翼分子在1995年对俄克拉荷马的联邦政府大楼发动前所未有的恐怖袭击。克林顿抓住机会痛斥极右翼,并显示了自己的领导力。到1996年大选时,共和党已经没有竞争的实力。这次又是共和党在民主党占领白宫后卷土重来,在中期选举一举夺回众议院。在参议院虽然未能占据多数,但因为许多民主党参议员来自保守州,并且在2012年要竞选连任,在目前茶党如火如荼的政治气候下,许多会跟着共和党投票。所以,分析家们指出参议院的实际主人已经成了共和党。共和党在国会山建立了统治,和奥巴马分庭抗礼。共和党内的大牌政治家都忙着为2012年卡位,看谁能够掀翻奥巴马而入主白宫。

也难怪,这次亚利桑那的屠杀,马上被民主党描述为右翼恐怖主义。Gabrielle Giffords的父亲事后直言不讳,指出整个茶党与其女儿为敌,难脱干系。Gabrielle Giffords是亚利桑那这个保守州的民主党议员,本来就陷入敌对势力的重围中。当她投票促成通过奥巴马的医改案后,右翼被激怒了,武装反抗之声四起。事实上,去年三月Gabrielle Giffords的总部就遭受了右翼的袭击。她曾经一再公开表示这种暴力政治气候非常危险。而在刚刚结束不久的中期选举中,以2008年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佩林为首的保守势力誓言拿下Gabrielle Giffords,并对追随者发出呼吁:“不要撤退,要重新装填弹药!”佩林的网站,甚至以狙击步枪瞄准器的图案,把包括Gabrielle Giffords选区在内的目标一一标出。Gabrielle Giffords立即上电视称这种图案将有危险的后果。所以,事发后《纽约时报》、《波士顿环球报》等左翼报纸立即发表社论,将此事描述称右翼恐怖袭击。克鲁格曼在其《纽约时报》的专栏中,历数自克林顿第一次当选总统以来右翼的语言暴力,指出民主政治的言论自由虽然容纳尖锐的政治辩论,但民主党不管多么尖锐,也不象共和党那样动不动杀声四起,动不动要武力反抗政府。这次的杀手虽然更可能是个神经病,但他的意识形态中明显受到右翼语言暴力的影响,口口声声政府正在控制人们的语法结构。

共和党毫不示弱。《华尔街日报》同一天发表社论,称各种迹象表明杀手更可能是个神经病,并谴责民主党把这一悲剧政治化,并揭出一些民主党的策士建议奥巴马学习克林顿对俄克拉荷马恐怖袭击的处理,乘机给共和党致命一击。温和的保守派评论家 David Brooks次日在《纽约时报》的专栏中发表文章,谴责这种把悲剧政治化的企图“无耻”。这些抗议之声,虽然一时难以扭转公共意见,但达到了先发制人的目标,使奥巴马无法对此事按照俄克拉荷马的模式处理。

现在案子还在审理之中,判断其中的是非曲直还有待时日。但是,克林顿早就指出,1992年共和党经过里根、老布什的多年统治,已经养成了自己天经地义地拥有国家的心态,于是克林顿的当选引发了保守势力非同寻常的仇恨。自那以后,共和党确实不择手段,把语言暴力当作自己的政治武器,动不动就说对手是“叛徒”、“纳粹”,要杀要砍。不久前亚利桑那的中期选举中,Gabrielle Giffords的共和党对手在网上的竞选广告中,就端着攻击型武器出现。最近有学者研究,在911和中东的一系列恐怖袭击中充当人弹的人,多有心理疾病。你一旦创造了暴力的政治话语,这些人就容易出来“献身”。

应该说,民主政治需要针锋相对的意识形态冲突。但这种内战式的语言暴力,确实对民主本身构成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