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宏少将今年60多岁了,几乎是空中飞人,才去云南又到上海。
“我着急啊!”黄宏说,他想在有生之年为上万件藏品建立一个博物馆,同时利用这些藏品做系列研究。目前他以藏品为基础,正在筹办以《枕赋》、《砚研》、《镜鉴》、《钩镇》、《纸香》、《塑形》、《酒觞》、《瓶安》、《香事》、《陶语》、《扇道》、《杖策》、《青花》、《茶韵》、《灯影》和《红色经典》等16个题目的专题展,学术题目他已列出70多个,他的计划是先写专题研究文章,然后集纳分类出书。
黄宏,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教授、学术委员,我国军事思想研究专家,曾6次获得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和全军专业技术重大贡献奖。参加过对印、对越自卫反击战,荣立三等功。他常说自己有三个人生:军旅人生、理论人生和收藏人生,“前面两个人生尚未落幕,而收藏人生的大幕才刚刚开启。”
以器物复兴文化
也许是军人出身的缘故,黄将军的收藏有着千军万马齐奔腾的气魄。一万多件藏品,满满当当的摞在面积并不算小的家里,除了走路、睡觉的地方,家里几乎全被藏品占满。 “我现在大约有1000多件字画、 3000多件瓷器,1000多方砚台,1000多面铜镜,扇面、雕塑、书籍等等其他的各种类收藏还有许多。”,他的家更像一个“博物馆”。 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黄将军开始有意收藏被政治运动和“破四旧”冲击流落的各种文物。 黄宏将军收藏的眼光独到,他看重的是某件文物背后的文化内涵,而不太在意其精美完整与否。客厅电视后边放着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甚至有些粗陋的青花罐子。黄宏拿起来说:“你看,这个罐子的花纹虽然简单,但却蕴含着佛教和波斯文化,是典型的海水海马璎珞纹,现在伊斯坦布尔的博物馆也陈列着类似的文物。这个罐子背后有着精彩的文化交流故事。” 黄宏将军收藏有八思巴文的元代瓷器,当时在古董店发现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店主的注意,他把4个四系瓶全买下来了。“店主也知道这是八思巴文,但他不知道其背后深层次的文化意义,不知道全世界书有八思巴文的瓷器,文献记录只有两件,而八思巴文四系瓶现藏英国大英博物馆,并收入日本出版的世界美术全集。” 除了瓷器、字画等传统意义上的“古董文物”,黄宏收藏的书籍也蔚为大观。从书房、卫生间到客厅堆着半人多高的书。“我有30年代的《续西行漫记》,1940年在延安用马兰纸印刷的《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1948年东北版的精装《毛泽东选集》,1920年出版,收录有周恩来名录的《南开同学录》。”对于自己的藏书,黄宏很自豪:“艾思奇的《大众哲学》解放前的 34个版本,我就有24个版本。” 这些书是黄宏“理论人生”的有力支撑,改革开放30周年,中宣部聘请黄宏担任大型电视文献片《伟大的历程》的总撰稿。迎接世博会,上海聘请他担任电视片《大江入海流》的总撰稿。纪念艾思奇诞生100周年,云南省委又特别聘请黄宏担任电视文献片《一代哲人艾思奇》的总撰稿。目前,他正在编写“记忆中的苏联丛书”,从电影、美术到文学作品,都充分运用了他的个人收藏。 系统的藏品,加上丰富的藏书,成为黄宏研究收藏的坚实依靠。他先后在《中国收藏》、《中华文化画报》、《文明》等刊物上发表了《秦权当歌》、《汉酒溢香》、《著鸠于杖》、《虎虎相欢》、《以虎为枕》、《古代香事》、《飞天铜镜》、《徘优成趣》、《中国大宁》、《集扇雅谈》等系列收藏鉴赏文章。他已列出70多个题目,计划用3年的时间完成,每篇上万字,用图文并荗的系列文章,让自己的藏品活起来。 “器物只是文化的载体,这些东西机缘巧合,在我手上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定的体系,我就有责任把它们的文化意义和价值开掘出来,留给后世。我收藏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这些器物的文化符号破译出来,努力弘扬我国的传统文化。” 收藏贵在坚持
“三个人生”把黄宏将军压缩得几乎没有任何私人空间,只要在家,就要接待专家、记者、出版社、军界、理论界、收藏界的朋友,几无虚日。 “今天我已经接待了5拨客人,刚送走出版社的人。事情太多,必须抓紧时间。” 有人好奇,黄宏将军拥有数以万计、门类庞杂、其中不乏国宝级的藏品,这些藏品是如何收集起来的呢? 用黄将军的话说,“我就是个地摊文化。”在中南海上班时,每天下班,先坐4路公交车到琉璃厂去转上一圈,然后才回家。在玉泉山给中央起草文稿的时候,黄宏也是雷打不动,每个周六早上五点钟从玉泉山骑自行车到苹果园,坐地铁再换公交去潘家园,淘完再赶回去上班。那时候的潘家园还是一片荒郊野岭,有的人清晨四点打着手电就在那里淘了。黄宏说,“我不是去得最早的,但肯定是坚持得最久的,一坚持就是30年。作为一个学者,我所有的收藏,都是用自己的工资、稿费、讲课费,好在捡漏是我的常态。”将军坦然地说。 黄宏对物质的要求很低。他说,“我是个零消费,不抽烟,不喝酒,不桑拿,不泡吧,我是月底综合症,到了月底,虽然不像曹雪芹举家喝粥酒常赊,但工资、稿费、讲课费大都用来买了东西。” “很多藏品上都有印章,写什么‘宜子孙’、‘子子孙孙永宝之’,实际上这都不可能。要不然怎么会到我的手上?”黄宏说,他从没有打算把藏品变成钱或留给后代,他的目标就是在家乡云南建个博物馆,为云南建民族文化大省做一点贡献。“我不过是个暂时的管理者、守护者。老山作战,作为主攻部队,我这个团伤亡500多人,我实实在在是个幸存者,已经有三个人生,足够了。” 再给黄宏将军打电话,他又刚从云南回来。最新的消息是,博物馆的事情有了眉目,愿其好梦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