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中国货币政策联盟”?——没错,此语出自美国最高外交官、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之口,她于14日在纽约经济俱乐部发表演讲时提出了这项主张,号召遭受中国“操纵汇率”人为压低人民币汇率之害的国家与美国联合起来对付中国。继美国参议院11日通过《2011年货币汇率监督改革法案》之后,这是美国官方及官方人士就人民币汇率采取的第二个大动作。然而,这样一个联盟组织得起来吗?如果组织得起来,能对中国施加有效的压力吗?
“反中国货币政策联盟”要想成功,关键在于拉拢足够多有分量的新兴市场经济体入伙,因为即使不考虑1990年代的人民币购买力平价之争,美欧日等国强迫中国人民币大幅度升值的大合唱也从新世纪伊始一直唱到了现在,其效果如何,有目共睹。更何况欧洲现在不仅在摆脱主权债务危机方面有求于中国,而且迫在眉睫的当务之急是挽救欧元,此时要求人民币对欧元猛烈升值(换言之即欧元对人民币猛烈贬值)无异于往欧元的棺材上钉钉子,绝非智者所为。只有把足够多的有分量的新兴市场经济体拉入伙,才能够真正对中国形成全球性的包围圈,才有希望迫使中国在汇率问题上就范。不过,根据外汇市场走势,主要新兴市场无需加入这一联盟;从保住出口市场的动机来看,他们理当强烈反对这一倡议。
为什么?首先是因为外汇市场走势本身就是人民币对其它主要热门新兴市场货币升值,他们无需额外要求人民币对他们的货币升值。今年前9个月,除中国银行间外汇市场人民币汇率累计升值超过3%以外,另外4个“金砖”国家货币对美元汇率全面显著贬值:俄罗斯卢布贬值4.06%,巴西雷亚尔贬值8.01%,印度卢比贬值8.50%,南非兰特贬值15.70%,其中巴西雷亚尔仅9月一个月就对美元贬值16%,在其它规模较大的热门新兴市场中,此前已经大幅度贬值的越南就是典型代表。由于中国宏观经济稳定性明显优于其它几乎所有新兴市场经济体,人民币对这些国家和地区货币的汇率总体上必定趋向升值。
与此同时,其它国家又不能不看到,即使不考虑中国的抗压能力,倘若能够“成功”地强迫中国人为大幅度急剧提升人民币汇率,将严重损害中国的进口能力,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杀掉一只下金蛋的母鸡,须知中国进口增速领先世界,令贸易伙伴受益良多。特别是对中国有贸易顺差的绝大多数都是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他们更没有必要为美欧日火中取栗。
根据中国《海关统计》和世贸组织2009、2010年《世界贸易报告》数据,2000—2008年间,世界进口年均增长12%,美国、欧盟27国、日本、俄罗斯、巴西、印度年均增速分别为7%、12%、6%、21%、14%、14%(2005—2009年数据),中国进口年均增速则高达22.4%。2009年,世界进口萎缩24%,中国进口只下降了11.2%。2010年,中国进口增幅更高达38.7%。时至今日,中国不仅是世界头号出口大国,也已经跃居世界第二进口大国。国内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国内消费连续10年保持两位数或接近两位数增幅,2000—2009年间,中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幅依次为9.7%、10.1%、11.8%、9.1%、13.3%、12.9%、13.7%、16.8%、21.6%和15.5%,2010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18.4%,剔除价格因素后实际增长14.8%;……这一切为中国创造了旺盛的进口需求,而持续经常项目收支顺差和巨额外汇储备又确保了中国的进口支付能力,从而使中国得以凭借强大进口能力带动贸易伙伴经济增长,分享中国经济成长的果实。
中国“入世”至今将近十年,年均进口货物近7500亿美元,相当于为相关国家和地区创造了1400多万个就业机会。从东南亚、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巴西、安哥拉到苏丹,越来越多的贸易伙伴从中国旺盛的进口需求中受益越来越多。美国实体经济许多部门还在2008年以来次贷危机的余波中徘徊,农业部门则早已在出口拉动下步入繁荣,预计其今年出口可达1350亿美元,比去年增加268亿美元;农产品贸易顺差可创造475亿美元的纪录,比去年增加120亿美元。而美国农产品出口的主要增长极在于亚洲,在亚洲的头号增长极又是中国,以至于中国已经超越加拿大和墨西哥,跃居美国农产品头号出口市场。 今年3月末,美洲开发银行在加拿大卡尔加里举行的年会上发表题为《一个地区,两种速度》的报告,指出中国因素使得拉美国家经济增长速度发生分化,在中国需求拉动下,巴西等一批对华出口较多、对发达国家出口较少的国家经济增长速度较高,而墨西哥等一批以发达国家为主要出口市场的国家经济增速较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2010—2011年度,巴西领衔的这批国家经济增长率可达4.4%,墨西哥领衔的另外一批拉美国家增长率只有2.7%。
早在入世前的1997—1998年东亚金融危机期间,中国经济就发挥了东亚经济稳定器的作用;在2008年以来的全球性金融经济危机中,中国经济的稳定器作用进一步扩展到东亚之外。2009年,世界进口萎缩24%,中国进口只下降了11.2%。正是中国强大的进口需求又带动多个国家和地区较快走出了萧条,以至于在德国这样的欧洲经济火车头,2009年下半年以来奇迹般的经济复苏也被不少舆论称作是“中国制造”的。
尽管2002年以来的初级产品牛市令中国初级产品进口额的扩张更引人瞩目,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进口需求对贸易伙伴经济结构发挥的仅仅是“非工业化”的消极作用。按照联合国《国际贸易标准分类》(SITC)分类,2000—2010年间,中国进口总额中机械及运输设备占比始终在40%左右,2000年为40.8%,2010年为39.4%。与此同时,中国居民收入和消费层次提高又为许多海外优质消费品创造了日益扩大的市场,在海关统计中表现为包括家具、服装、鞋靴、摄影器材、钟表、旅行用品、手提包等等的“杂项制品”进口额大幅度增长,在进口总额中所占比重上升。2000年,中国杂项制品进口额127.5亿美元,占当年进口总额的5.7%;2010年,上述数据分别提高到1135.3亿美元、8.1%。随着中国国内改善收入分配结构,大面积提高劳动者工薪收入;随着中国发展海外直接投资与随之而来的产品返销,中国对相当一部分制成品的进口还将持续快速增长。仅就巴西而言,在巴西总统迪尔玛?罗塞夫访华前夕,巴西-中国商务委员会发布的一份报告称,中国对巴西直接投资2005年只有1500万美元,去年已经激增至170亿美元,从而使得中国跃居巴西最大外资来源地,中国公司已经宣布的对巴西投资接近300亿美元,而富士康提出的对巴西投资120亿美元计划更成为各大媒体头条新闻。 即使中国公司已经宣布的对巴西投资很大一部分是资源开发项目,但宝钢的炼钢厂、富士康的120亿美元投资计划……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制造业项目。
在这样的情况下,希拉里的“反中国货币政策联盟”真的能成功吗?
评希拉里“反中国货币政策联盟”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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