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生活在恐惧中的人没有幸福


美国总统佛兰克林·罗斯福年在美国国会大厦发表演说时提出的“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免于贫困及免于恐惧的自由”。这被后人看着对自由最全面、最经典的定义。1941
中国现在是自由国家吗?中国人自由吗?如果我说中国没有言论自由,没有信仰自由,没有免于贫困的自由,一定有人跟我急;如果我提出100条论据,一定有许多人提出10000条反驳的根据,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唇枪舌剑,铁证如山,一定驳得我哑口无言,理屈词穷。
如果我问,在中国有谁不感到恐惧吗?恐怕很难有人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恐惧任何东西。”
前些年,王朔还可以说:“我是流氓我怕谁?”现在恐怕他也不敢如此放肆;许多老百姓也曾经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我贸然问一句:“光脚的怕车轮子吗?”有谁还敢振振有词?即便是穿鞋的。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一旦青山留不住,只好毕竟东流去;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因为没有被恶虎咬过,只需被虎伤一次,一辈子便望虎生畏。
事实上,在强大的国家机器、官本位制度和无序的社会面前,我们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瑟瑟发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漫步城市街头,我们有可能因为没带身份证而被当做无业游民收容,像孙志刚一样被收治人员乱拳打死;
骑车在马路上,我们有可能像苏东海那样被卷进张金柱局长的皇冠汽车下面,像死狗一样拖拽几百米;
行走在大学校园里,我们有可能像陈晓凤那样被李启铭用汽车撞飞,肇事者却扬长而去,抛下一句气吞山河的狂语:“我爸是李刚!”
行走在马路上,看见老人摔倒,我们不敢扶起,怕老人及其家人讹诈诬陷,像彭宇一样被告上法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学雷锋学了50年,见义勇为也令人胆战心惊。)
行驶在马路上,有人招手搭车,我们不敢载客,怕交通行政大队钓鱼执法,像孙中界那样剁指自证,被开水烫伤的狗,见了冷水也发抖;(道德教育60年,助人为乐也让人不寒而栗。)
到农贸市场卖大葱,我们有可能像农妇刘忠霞那样被苏秀文的宝马汽车撞死在树上之前,听到那句恶狠狠的话“我要用车弄死你”;
为村民上访请愿,我们有可能像钱云会村长那样被大型工程车轧断脖颈,横尸田头,身首异处;
遇到暴力团伙大刀截访,我们只能忍声吞气,不敢反抗,否则会像少年赵明阳那样被判八年徒刑,即便16岁少年的防卫过当也不会有丝毫从轻发落;
在宾馆作服务员,遇到淫官邓贵大们骚扰挑衅,我们只能乖乖就范,不能奋起自卫,否则就会像邓玉娇那样险遭囹圄之困,如果不是千万网民相助的话;
下班途中,我们被车撞倒,却不敢记下肇事车的车牌号,否则有可能被西安音乐学院大三的学生药家鑫那样的“官二代补捅8刀,以绝后患;”
去机关办事,我们诚惶诚恐,如果不行贿,我们怕官员们办事不力,敷衍拖拉,试问,在中国有几人没有给权贵们行过贿?
孩子上托儿所、小学、中学,我们担惊受怕,如果不给老师送礼,家长们怕自己的孩子被老师刁难、虐待,或者不公平对待,试问,在中国有几人没有给老师送过礼?
为孩子买奶粉,我们相信政府相信党,我们不买地摊奶粉,不买乡镇奶粉,只买“中国名牌产品”,只买“国家免检产品”,只买“中国驰名商标”产品,只买“中国顶尖企业百强”的产品,却还是买了三聚氰胺超标500余倍的剧毒奶粉,我们只好购买价格昂贵的进口洋奶粉;
我们怕在粉尘环境中工作,我们怕从肺里洗出48瓶黑水,更怕得了尘肺病,企业和国家都不认,不得不像张海超那样,开胸验肺;
日本核泄漏,我们害怕碘盐脱销,所以拼命抢购;碘盐没有了,我们抢购酱油;酱油没有了,我们抢购咸鱼;我们不相信政府和专家,只相信谣盐;
我们明明知道我们的房价全世界最高,我们明明知道我们房子的产权不包括土地产权,我们明明知道土地财政罪恶累累,我们明明知道我们房子的产权不足70年,我们明明知道我们房子的平均寿命只有30年,我们还是要孤注一掷,倾囊而出,成为房奴,因为我们怕明年房价会更高,我们怕我们永远买不起房子;
我们怕生病,更怕买药和上医院。我们害怕交不起医疗费而被医院扔在路边;我们害怕天价医疗费;我们害怕一个普通的感冒咳嗽引起的简单肺炎就要花去11万的医疗费;我们害怕本已狭窄的冠状动脉在心脏介入手术中放进17根钢铁支架;我们害怕普通感冒也要做CT扫描;我们害怕简单的妇科疾病也要做核磁共振;我们害怕送红包少了被助产士缝肛门;我们更怕田婆婆洗灸堂……我们连生病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了,就像胡适所说:“多数的中国人至今还不配做病人”;
我们害怕整容,“10年毁掉20万张脸”的整容乱象让我们对美丽的追求心有余悸,我们害怕整容不成反遭毁容,我们更害怕像超女王贝那样命丧手术台;
我们害怕走进市场和商场,因为到处是假冒伪劣商品,在中国,除了假牙、假肢有可能是真的,其他所有的东西都可能是假的,消费就像是在陷阱密布的原始丛林里探险,假烟、假酒、假药、假种子、假饲料、假玉石、假珍珠、假黄金、假公章、假签字、假照片、假证件、假文件、假商标、假名牌、假执照、假合同、假发票、假支票、假信用卡、假信用证、盗版书籍、盗版光盘、假账、假托儿……还有无数丧尽天良的豆腐渣工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假不了的,打假越打越多,令我们躲无处躲,防不胜防,还有那冠冕堂皇的假新闻;
我们害怕走进农贸市场和超市,因为随时都可能买到毒大米、毒面粉、毒面条、毒馒头、毒油条、毒油、毒狗肉、毒猪油、毒豆腐、毒腐竹、毒鸭血、毒猪肉、毒调料、毒酱油、毒饮料、毒蔬菜、毒白糖、毒醋、毒蜂蜜、毒牛奶、毒奶粉、毒水果、毒茶叶、毒酒、毒水产、毒海鲜、毒木耳、毒银耳、毒豆芽、毒盐、毒卤菜、毒烧烤、毒火锅、毒火腿、毒皮蛋松花蛋、毒香肠、毒肉松、毒麦片、毒凉皮、薯条薯片虾条、毒粉丝、毒竹笋、毒蜜饯、毒鸡鸭蛋、毒鸡翅凤爪、毒糖果、毒瓜子、毒果冻、毒速食面、毒方便食品、毒罐头、毒榨菜、毒臭豆腐、毒速食盒饭、毒米粉米线、毒牛肉干、毒纯水、毒酸菜泡菜、毒辣椒酱辣椒面……有毒食品已经100%的覆盖了全部行业,有害皆入口,无毒不中国;
我们害怕走进农贸市场和超市,因为很多商品涨价的速度比我们收入的增速快。你狠、姜你军、豆你玩、糖高宗、苹什么、橙咬金、油你涨、药你命、房户服、教你死、墓你黑、不蛋定、辣翻天、玉米疯、棉花掌、撒酒疯、煤超疯、税大叫、鸽你肉、虾一跳、虾死你、猪你涨、黄金甲、盐王爷……最后“逼上粮山”,中国社会迈入“涨”时代。在CPI节节攀高的年代,“工资道高一尺,物价魔高一丈”,各种物价涨势气人,可是,水涨船不高,价涨工资低,我们只能跑到香港打酱油,跑到美国买鸡蛋;
如果不幸进了看守所,便有可能以各种最具中国特色的、最匪夷所思的死法如躲猫猫死、喝开水死、做恶梦死、冲凉死、骷髅死、洗脸死、做梦死、摔床死、递手纸死、发狂死、激动死、鞋带死、上厕所死、妊娠死、摔跤死、呼吸死、证据不足死、为民死、车轮死、洗澡死……等自绝于人民,死有余辜;
即便不出家门,与世无争,我们也害怕被就业、被自杀、被杀人、被增长、被自愿、被小康、被失踪、被艾滋、被精神病、被退休、被代表、被民主、被承诺、被统计、被捐款、被开心、被幸福、被和谐……在《“被”房地产的中国》(王炼丽十年心血大作),在荒谬的“被”时代,我们一次次被官僚作贱,被傲慢羞辱,被权力戏弄,被体制绑架,我们被动猥琐,我们被迫妥协,我们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被虾戏;
在中国,不懂法律、不负责任的警察和法官太多,一不留神,就可能像聂树斌那样,被当做强奸杀人犯含冤而死,如果不是真凶良心发现,主动招认,真相将石沉大海,永不昭雪;或者像赵作海那样,被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缓,如果不是“被害人”赵振晌突然回家,冤案浮出水面,赵作海将把牢底坐穿;或者像佘祥林那样,以涉嫌故意杀害妻子为由逮捕,如果不是“死亡”11年的妻子突然出现……还有河北二级警督李久明特大冤案(死缓,羁押866天)、云南财贸学院学生孙万刚冤案(死缓,羁押2961天)、重庆电线厂工人童立民冤案(死缓,羁押2773天)、海南万宁市南桥乡高龙村村民黄亚全、黄圣育冤案(死缓,羁押3217天)、河北承德陈国清、何国强、杨士亮、朱彦强四人冤案(四次死刑,一次死缓,十年冤狱)……没有哪一个国家有我们国家这么多的冤假错案;
我们在羡慕民主社会“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可进”法制理念的同时,却无奈地目睹着祖国大地一起又一起野蛮暴力征地拆迁的血案,随着带血的GDP飞速的增长,大规模侵吞农民耕地和疯狂城市拆迁的风暴也席卷整个华夏大地,野蛮、暴力、血腥伴随着城市化进程充满了城市和乡村的每一个角落,让本已惊魂不定的我们更加胆战心惊。送孩子上学时可能被拆房,晚上睡觉可能被推土机的轰鸣声吵醒,我们的住房被断水断电断电话线砸窗户扔砖头堵路口,包围我们住宅的可能有政府领导、警察、城管和黑社会打手……
中国人从原来不知道防盗门窗为何物,到现在防盗窗已安装到了楼房的七层以上;我们的小区、办公楼、公共建筑的围墙越建越高(高墙就是监狱),我们想烂脑袋也想象不出没有围墙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景象,夜晚我们不敢外出,害怕走在没有巡警的马路上;饥生盗,穷生寇,在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的社会,到处是凶险,到处是陷阱。在中国,哪一个富人能够像比尔盖茨那样从容而毫无恐惧地走在大街上?我们明星的随身保安人员数量已经超过美国总统了。
我们恐惧我们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80%的江河湖泊断流枯竭,三分之二的草原沙化,绝大部份森林消失,近乎百分之百的土壤板结。中国三分之一的国土已被酸雨污染,主要水系的五分之二已成为劣五类水,3亿多农村人口喝不到安全的水,4亿多城市居民呼吸着严重污染的空气,1500万人因此得上支气管炎和呼吸道癌症,世界银行报告列举的世界污染最严重的20个城市中,中国占了16个,中国已成为地球上大气污染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全国668座城市三分之二被垃圾包围,我们每天生活中毒臭垃圾的熏染中。
我们恐惧我们日益恶化的社会环境,2004年中国基尼系数已经达到0.53,远超过0.4的国际警戒线,这几年还在逐年递增。贫富差距的迅速扩大。25年间社会稳定指数增减相抵后年均递减 1.1﹪。官民之间矛盾不断扩大,政府反腐、肃贪不力,致使民众心态失衡诱发犯罪。2009年全中国内保费用5140亿,已经接近军费的5321亿元,但是,全国的治安环境丝毫不见好转,2009年全年刑事立案数达到530万件,比2008年增加10%,治安案件数达到990万件,比2008年增加20%以上。2010年还将以这样的比例增加。1979年到2009年,每万人刑事案件由5.5件增加至41件,增加了7倍,以年均7%的速度递增,如果再考虑到立案标准的不断降低,差别更为悬殊;从1993年到2006年间,我国群体性事件数量已由0.87万起增加到9万起,增长了10倍,2008年群体性事件的数量是12.7参与人数也由约73万增加到约307万。陷入“越维稳越不稳”的恶性循环。
我们恐惧我们日益恶化的商业环境,中国商场一片硝烟弥漫、烽火连天、战旗飘扬、号角震天、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商场如战场。如果我是蒙牛,我怕伊利;如果我是伊利,我怕蒙牛;如果我是360,我怕腾讯;如果我是腾讯,我怕360;史玉柱总结了民营企业的13种死法,其中,第一种死法就是不正当竞争。史玉柱说:“竞争对手如果想整你,你在明处,他在暗处,很容易整死一个企业。诬告、打官司等破坏你的声誉,方法很多。”抢人才、挖墙脚、偷情报、价格战、抢注商标、抢占地盘、仿冒产品、偷情技术、恶意诋毁、欺行霸市……无恶不作,无所不尽其极;
我们恐惧我们日益恶化的安全环境,我国生产亿元GDP死亡率是先进国家的10倍;工矿商贸10万人事故死亡率是先进国家的2倍多;道路交通万车死亡率是发达国家的3倍;煤炭百万吨死亡率是世界平均的5倍多。有人说,中国每年工伤亡人数至少相当于一场南京大屠杀。中国每年出口8000万吨煤炭的代价,每年平均死亡6000多人,相当于每天死亡近17人,实际死亡人数肯定远远超过这个数字,中国每百万吨煤的死亡率是美国的100倍,是俄罗斯和印度的10倍,死亡率位居世界之首,死亡人数超过世界其它各国的总和。中国的矿难死亡人数占全世界总量的80%。伤残成为各工种最可怕的噩梦。据调查,珠江三角洲地区,每年仅冲床工人发生的断指事故至少就有3万宗,被机器切断的手指头超过4万个。其它绝大部份机器设备造成的工伤事故有多少,是一个永远不为人知的数字。
我们恐惧我们日益恶化的医疗卫生环境,2009年全国共报告法定传染病发病5,898,415例,比2008年上升12%,死亡15,267人,比2009年上升21%,报告发病率为444.15/10万,比2008年上升11.5%,死亡率为1.15/10万,比2008年上升19.8%。据卫生部第三次卫生服务调查,目前全国50%以上的城市人口、87%的农村人口无任何医疗保障,中西部地区约80%的人,看不起病住不起医院。中国医疗公平性全球倒数第四。医疗改革遥遥无期,效果更是不敢期待。
我们恐惧我们日益恶化的教育环境,教育经费占GDP4%的目标18年未实现, 欠账超1.6万亿,超过50%的农村中小学基本运行经费难以保证,超过40%的小学使用危房,40%的小学缺少课桌板凳,接近40%的农村小学交不起电费,有电也不敢开灯。年年喊减负,中学生的负担却越来越重,应试教育正在变本加厉地损害学生们的健康,扼杀他们的创造性和个性。依支付能力,中国现阶段大学学费世界最高,教育严重不公,教育投入严重不足,我们连托儿所都上不起了。大学里没有独立精神,没有自由思想,我们迄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学,我们培养的都是没有自由、民主、平等、博爱、法制、公平、公正、诚实等普世价值观的“人才”,这样的人才一年一年走向社会,进一步加剧我们对现实的恐惧和对未来的恐惧。
我们恐惧我们日益恶化的法律环境,每一个人都闯红灯,每一个人都行贿受贿,每一个人都恐吓别人,每一个人都漠视法律。我们不敢打官司,如果没有关系,没有熟人,没有行贿,我们对诉讼结果便没有任何预期。每一个人出事或受伤害,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关系、找熟人,没有人想到法律。如今更是被高级官员警告:“不要拿法律做挡箭牌”,天哪!法律都不能做我们的挡箭牌,难道我们要使用人体盾牌?
罗斯福说:惟一值得我们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温家宝总理在2010年全国人大会议上的话:“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让社会更加公正、更加和谐。”天天生活在恐惧中的人有什么幸福?哪来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