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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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杂感    邹蓝

因为杭州的会,先顺便了上海世博和故乡无锡。待到从无锡动身去杭州时,是10月27日了。因为世博而江南各地火车票紧张,只能考虑长途汽车。本来以为是走苏州、嘉兴线路的。结果出了无锡火车站旁边的长途汽车站,三转两拐,汽车掉头向西奔宜兴方向去了,就开始担心上次的事情重演。两年前夏天那次去杭州,一出宜兴就是浙江湖州管下的长兴县。高速公路变堵车路;然后到德清段,又是堵车。差点误了我跟杭州师大教育学院副院长童教授的约定商谈。没有想到,这次倒很顺利,一路畅通。

那次之所以选择走太湖西岸的那条宁杭高速公路,是因为从没有在太湖西岸走过,那一段古称阳羡,是茶圣陆羽长期活动过的地方,《西游记》作者吴承恩也曾经在长兴担任过“县委书记”。日本鬼子打下上海后从苏州直接跨过太湖在西岸那一段登陆,企图经过附近的安徽广德包抄南京而受到川军阻击。川军将领饶国华此役在广德殉国。

我对没有走过的长途线路,总是有遏止不住的好奇心。而这次回江南,就曾经考虑走经过皖南到南京的铁路,为的是在火车上经过皖南黄山以及安徽沿长江的一小段。

从无锡出发,30多分钟就看到了宜兴和桥的路标,旁边不远就是武进县的漕桥。这两个地方我都没有到过,但是记忆却非常深。这是因为1971年底我在武进县的滆湖军垦农场干过两个月,而那里最近的两个市镇,就是和桥与漕桥。

1971年9月13日林彪元帅命断北漠后,无锡当局征用我们上学的无锡师范学校(原名省立第三师范学校,吴冠中先生早年曾在那里读过几天书,化学家唐敖庆,荣毅仁等都是前辈校友)为革命委员会的官员们开办学习班。学生们就只能卷铺盖上了船,在11月初奔波一整天到了漕桥旁边的中国人民解放军6413部队(南京军区炮9师)围湖造田的滆湖农场,住在茅草房里干活俩月。近元旦才返回无锡。其间的苦和累,还有连续两周割稻导致的腰极度酸疼,以及吃不饱而挖地里的萝卜吃等不在话下。当时很向往去和桥或漕桥集镇解馋就是没机会。

我查看了,当时公路也是通的。但是500学生同时去,估计没有那么多汽车,而且费用肯定也比坐船贵。因此才选择了坐船,费时一整天才到。吴冠中先生回忆说,当年考上省立三师后他父亲从宜兴自己摇船送他到无锡,水上走了2天多呢。现在高速公路从无锡火车站那里出发,半小时多就到了,真是今非昔比。那趟旅程,可能是我坐船为时最长的几次之一。后来曾经有一次在万县下船到奉节,万县供销社陈主任请的晚餐后晚上8/9点后上船,凌晨天不亮就到奉节。上岸后还小睡了一会才天亮。估计也是7-8个钟头左右。80年代还曾坐过两次从杭州艮山门到无锡梁溪大桥轮船站的班轮。艮山门大运河水的黑与臭,至今留在我的记忆中。船是从湖州入太湖后穿越太湖进无锡大渲口入梁溪河的。班轮码头正在我家2公里半径内,也是经常经过的地方。

杭州的会议,地点在苏堤后的杨公堤曲院荷风路对面的金溪山庄。拉我过去的出租司机说,早先这个地方连鬼影子都不多。现在开发起来了。门前公路车辆来往很繁忙。

几年内到杭州多次,几乎都没有逛。因为我对逛杭州这个特大盆景市的风景兴趣不大。2004年天则所就喀什发展在杭州举行会议,我是为喀什地委行署编制发展战略调整的主要研究人员之一,因此也赶到杭州。要说的那天,正好是凤凰胡一虎邀请我到银川参加有关西部的一个电视节目,我走不开,推荐了体改所的老同事老哥们齐博士代劳了。杭州那时有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科研局长裴长洪代职当副市长。他是我1978级研究生院的同学,不过我与他不算熟悉。那次会议他也来了。时任驻阿富汗大使孙玉玺也与会。他驻在国紧挨喀什地区的塔什库尔干县。讨论喀什地区发展,有一个熟悉周边国家事务的高级外交官与会,也是很好的事情。我跟孙先生聊了一阵当时阿富汗的情况。

这次会后,一批与会专家先去西溪湿地逛一圈,然后被关注民营企业继承问题的企业家茅理翔先生接去慈溪开另外一个主题相关的会。我因为要赶回无锡,所以没有跟大拨人走,自己去了火车站。高铁直达无锡。既然在西湖边开会,到火车开还有时间,所以背着沉甸甸的背囊,沿着堤岸一路到苏堤,再沿着北山路一直到断桥边,大约在西湖边遛弯至少5公里,这才上了公共汽车。

一路看湖光潋滟。水汽蒙蒙中,深秋残荷败柳中西湖绰约风姿依然。杭州当局把沿湖原本关闭收费的公园一概免费开放是一个德政。游客多了,杭州的游客生意依然不会错。这也算放水养鱼吧。舍了小钱,反而能挣到大钱。不过好多当政者都只盯着眼前的钱。

杭州我算不熟悉,但也不陌生。我曾在杭州和无锡之间的太湖航线上坐过两次船。都是晚上开,早晨到。现在随着公路铁路的便捷,那航线已经停了十多年了。在江南水乡,轮船失去了生存空间,倒是一个大遗憾。如果能以游客乘坐休闲半天一天,也算是一个好出路。

有亲戚和朋友居住在这个城市,一个亲戚原住柳浪闻莺,现在住到文二路了。20多年前浣纱路那边的闹市还记忆犹新,现在已经完全不是那时记忆中的场景了。

实际上,哪个城市现在的样子跟20年前甚至30年前比没有大变化?除非西安那样有钟鼓楼,有城墙那样的巨大地标还能将这个城市的历史与现在连接起来,好多城市都面目全非了,包括北京。估计胡同也只有地安门东西两大街以北的那片小区域,还基本保留原来面貌。而我说的那原来面貌,也不过是1978/1980年前后的那样子,在老北京眼里已经是跟从前大不同了。

扯远了。当过中国一大王朝首都的杭州,还是继承了历史的繁华。无论现代工商业,还是民营企业,杭州作为省会所统领的浙江,都是中国最领先的省份之一。也因为钱多,现在房子价格翻上了天,跟北京、上海、广州、深圳一样,是房价令全国人民惊讶的地方。一个朋友,儿子浙江大学硕士毕业后在杭州发展,他在为此犯愁呢。

如此下去,地方发展的潜力,就被透支了。经济发展有赖于企业的健康发展。而企业则靠人才而兴旺。如果好的人才到了这个地方,一看薪水福利不足以在几年内可以考虑付个首期而买房子定居下来,他多半就要走。太高的薪水企业付不起,低了留不住人。那企业如何发展?

我没有与杭州本地人谈起这个。送我到会场的出租汽车司机是杭州本地人,一路聊起,他们本地人不愁没有地方住,也惊叹现在的房价之短期内的暴涨。那么杭州光靠本地人,不吸引外来人才,就能自己包打自己经济发展的天下吗?

201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