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面对全球金融危机,20国集团成员国坚决采取联合行动,从而避免了陷入最糟糕的局面。现在,面对美国和欧元区的债务危机,大家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危机无法避免?是财政刺激饮鸩止渴?还是后续的财政紧缩过于缓慢?
经济学家们常常彼此争执,将失败归咎于同僚;或者像凯恩斯那样,将政策失败归咎于“已故的经济学家”。这种说法很有市场。但是在欧洲和美国,有一种更好的解释:问题来自政治,而非经济。
欧元区2011年的预算赤字预计会接近GDP的4%,债务占GDP的比率仍会低于90%。这一数据无疑并不光彩,但是足以保持债券市场畅通无阻。发展势头是正确的。2009年欧元区实施了刺激方案,随后在秋季就已经开始讨论紧缩问题,并于2011年开始实施这一方案。负债比率很有可能在2011至2012年间保持总体稳定,并有充分理由预测此后它将会开始下降。
如果认为欧元区预算即将失控,并无实据。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深陷困境,其GDP总和占欧元区的6%,而公共债务总和占欧元区的8%。即使悲观地假设其中一半债务由其合作伙伴接管,相应成本也仅占欧元区GDP的4%,不构成致命威胁。
那还何必担心?原因在于欧元区的政治。在整个危机期间,欧元区决策缓慢,各方互不信任,不愿采取全面解决措施。归根结底,各方对最初欧元合同的解读就有分歧。但是,在现代社会,分歧自是常事,政治程序的功能就在于处理分歧。然而,当欧盟各成员国产生分歧时,欧盟的政治程序无法提供决策途径。这就导致各方采取拖延策略,守株待兔,而非采取行动。等到各方终于达成一致方案之时,政府又往往落后于形势,远远达不到应有的效率。
美国的负债比率更高,财政赤字是欧元区的两倍以上,情况无疑更加严重。此外,美国还没有设计出可靠的紧缩方案,8月2日国会投票表决达成共识,可是还远没有制定出财政可持续性战略。但是,美国税收占GDP的比率比欧元区低12%,也低于历史平均水平。目前,联邦收入比里根总统第二个任期末的水平还低4%,个人收入所得税比2000年的水平低4%。与希腊不同,美国的征税体系是切实有效的。由于民主和创新,美国的经济增长前景也更加光明。用任何合理的经济学标准来衡量,美国都具备偿付能力。
然而,2011年7月的预算之争表明,美国社会和政治阵营的分化相当严重,以至于达成可持续的明智妥协的前景十分渺茫。这是标准普尔下调美国国债评级的主要动机。标准普尔声明,“最近几个月将危险政策推到极限的做法,显著表明美国的监管和决策没有我们此前认为的那样稳定、有效、容易预测。”这就清楚表明评级下调最终是出于政治考虑,而非出于经济原因。
其他国家也存在类似情况。比如,中国的经济再平衡,以及投资和出口导向型增长方式的转变,就比预期要缓慢很多。此前的预期主要来自经济判断,但是,这一经济判断拗不过墨守成规的现实政治和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
这对于全球经济再平衡并非吉兆。两年来,20国集团一直致力于推动经济再平衡。由于发达国家经济增长波动,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国际合作,以推动“强劲、可持续、平衡的经济增长”。然而,现状却是合作精神趋于瓦解,无法共同行动以抵御经济衰退。各国政府的决策日益取决于分歧的、甚或陷入瘫痪的本国政治动态,至于应当对世界经济稳定有何作为,却乏人问津。
实际上,与凯恩斯的观点相反,过去政策失败的根源未必在于误解或者十足无知。决策者往往明知道应该做什么,但却无法付诸实施。重蹈覆辙实属悲剧。
咎在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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