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能问出来的吗?——普通人眼中的国事系列谈之三
在央视工作的人想必也挺不容易的,因为他们所承担的歌颂与美化责任在现今的世态之下其实是很难完成的。比如他们不久前刚刚完成的一组关于“你幸福吗”的选题策划,其立意无疑是明确的,希望能藉此证明国人目前的幸福指数是很高的这一事实。然而在我看来,这个任务的确有点难度,同样的问题如果放在四十年前的文革期间,尽管那时人们的物资生活极度贫乏,要得出策划人希望的答案也许并非很难。因为那时人们的思想意识处在极度的僵化麻木的状态之下,又生活在完全闭关锁国的环境之中,连听广播也必须排除“敌台”的干扰。那时的国人即便连基本的温饱需求都很难满足,却对最高指示深信不疑,对解放全人类矢志不渝。因此,遇到类似是否幸福的问题,人们的脑海中马上会反射出一幅虚拟的“水深火热的场景”,定会义正辞严地肯定自己的幸福,甚至还会满怀高度革命警惕性地质疑提问者的狼子野心:“难道你怀疑我们今天幸福生活的真实性吗?究竟是何居心?想要诋毁革命群众的幸福真实性,我们绝不答应!这样的假设似乎有点儿小品的味道,但对于我们这些过来人说来,这其实并不可笑,在曾经的那个年代,这样的荒唐之事是司空见惯的。
时代毕竟进步了,今天的中国人早已冲破了曾经的思想禁锢,也不可能在权威媒体面前诚惶诚恐、卑躬屈膝,他们对幸福的理解千差万别,每个人都有对幸福的不同解读。在我们那些高层领导及承担着政治导向使命的央视等御用媒体心目中,国人的幸福指数一定是高的,因为应该和1949年以前比呀,今天国人的物资生活总是要比六十年前好多了吧;或者和三十年前比一下,看看每家的锅里碗里,不可能还不满足了呀;即便是和十年前比较,中国的经济总量都是世界老二了,在奥运会上已经可以与美国人争高下、稳居金牌的第一阵营了,这样的国家实力,国人怎能不自豪和感恩呢?这些因素就决定了国人的幸福指数之高,提问的目的无非是提醒国人要知足和珍惜,别总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就骂娘”了。领导们和主流媒体的用心可谓良苦,这也是维稳的重要举措啊。
出于做企业的职业习惯,经常习惯于强调面向服务对象的换位思考。难道做媒体的不应该自觉地从受众的心理感受层面进行换位思考吗?执政当局不应该从普通民众的正当权益的角度进行思考吗?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太多让人很不舒服而又无可奈何的事情了。比如,媒体的确应该关注社会各阶层人群的幸福感客观状况,如果能搞出一个这方面的专题访谈来,是否能真实地反映民众的生活感受呢?如何进行不同维度的比较,各种横向、纵向、同比、环比的效果之不同,其分析的结果会是怎样的,这应该是基本的统计常识。但因为在我们的特定环境中,主流媒体必须坚持的口径永远是,成绩是主要的,问题是次要的;形势是大好的,困难是暂时的。在这样的原则之下,主流媒体一定是弘扬成绩,而对存在的问题总是一带而过的。准确的说,这样的宣传口径并不是真正实事求是的,它给公众造成的印象其实并非完全真实,从职业道德的角度上说,媒体的此种行为不值得倡导,更直接地说,有违背良心的嫌疑。
三十年来改革开放的重要成果,不仅体现在物资生活的极大丰富上,也反映在人们能够用自己的眼睛观察周边的环境,自觉用自己独立的头脑去分析鉴别身边的是非。尤其目前的中国国门已经打开了,那些不自量力的管制、删帖、禁声举动,根本无法阻止真实、正义、理性的发扬光大。更何况现在的世界已经进化到了网络的时代,螳臂当车根本是无济于事的,反而只能激起民众了解真相、辨识谎言和骗局的热情。人们之所以反感和厌恶文革时代,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愚昧的年代。关于是否幸福的问题,今天的国人不再会受媒体的诱导了,他们有自己的清晰理性的判断。幸福是一种动态、变化的心理感觉,影响这种感觉的既包含物资生活条件的满足,也包括心理和精神需求上的期待,在这其中,自由、被尊重、当家作主、公平、正义等字眼,都具有相当的份量,每个民众的心中都是有着自己的那杆称的,那种习惯被代表、被幸福的时代正在逐渐成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