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云南（10）

遗世独立一古城

到过大理的人很多，知道巍山的人很少。   

巍山距离大理仅五十来公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巍山是座古城，历史比大理还悠久。宋朝时白族人在大理建立大理国，而在唐朝时，彝族人在巍山建立过南昭国。南昭国比大理国疆域更广，力量更强，统治时间更长。南昭国鼎盛的时期，疆域包括现在的云南全部，四川和贵州的一部分以及缅甸和老挝的一部分。

用“遗世独立”来形容今天的巍山古城，再恰当不过了。现在巍山古城的建筑格局，是明朝时候奠定的。这一格局，六百多年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古城从北到南1.5公里，东西宽不足两公里，面积约2.7平方公里。城内没有三层以上的建筑，绝大多数是两层土楼。有不少大户人家曲径通幽的宅子，但所有的门楼都低调而含蓄。石板路从北边的群力门铺到南段的南栅门，其间穿过两个牌坊，两座城楼。作为古城象征的拱辰楼前些年被大火烧毁，目前还在重修中，现在城墙的颜色还没有确定，在征求市民意见。作为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巍山古城内随处是名胜古迹，小小城池之内，有数十处国家级及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这座小城显然是被历史遗忘了的。这些年蓬蓬勃勃风起云涌的现代化商品化浪潮似乎只是从它身边刮过的一阵清风，对它没有一丝影响。阳光灿烂依旧，蓝天白云照常，岁月的时光似乎没有给它留下多少变化的痕迹。它不仅保持着古老的建筑，还保持着古老的风尚。古城主街两侧，有些歪斜却又结结实实经历过数百年风雨的小店还在坚守着古城的风韵。没有多少与现代化有关的东西，电脑店、手机店、网吧或者卡拉OK在古城都不见踪影，一家挨着一家的是小吃铺，杂货铺，理发店，字纸铺，中药铺，甚至还有棺材铺。巍山曾经是马帮的故乡，就在拱辰楼下，还有一家马具店。用马作为运输工具在巍山还有保留，不过，马具点的生意不会太好，现在也兼营其他杂货。临街的墙角，隔不多远就有一个小吃摊，阳光下，人们三三两两围着，吃着小吃，说着闲话。也有大人或小孩，男人或女人，手里捧着，嘴里衔着，一边吃一边走的。

古城很小，从主街这头走到那头，慢慢溜达也就半个小时。一条条巷道向东西方向延伸，将整座古城连接起来，也增加了古城景观的丰富性。那巷道大多很窄，有的仅容一人从容通过，对面相遇就得停下侧身。从主街通往菜市场的上仓巷，胖一点的人就过不了。很难想象还有人家大门就开在巷道里。随意进入一个巷道，都可能是通往某个“大院”。那些大院其实并不张扬，低矮的门楼，紧凑的庭院，几进几出，甚至还可能有个后花园。那一天从路侧一个不起眼的门楼穿进一个庭院，没有碰到一个人，接着又穿过两个院子，来到后花园，还是没有碰到一个人。中间的天井中有一口古井，盖井的石板上，居然刻着明朝某某年的字样。巍山号称文献名邦，应该是有历史积淀，有文化传承的地方。古城西南一角，有占地面积很大的文庙，远远看去，气势恢宏，巍峨庄严。大概因为重修不久，里面基本上还只是一个空架子，还没有多少陈列和展览。不过城东的南诏博物馆，却下了很多功夫，据说那是打造南诏文化城的内容之一。城里还有很多名胜古迹，有的如玉皇阁因为重修中不接待游客。除了古城，巍山还有更多的自然和历史文化名胜，如大小寺和巍宝山，它们都在城外不太远的地方。

我对巍山这个地方产生兴趣，始于2008年。那年暑假我读到了社会学者邓启耀薄薄的田野笔记《古道遗城——茶马古道滇藏线巍山古城考察》。从这本小书中，我才知道巍山是那样一座独特的古城，还比较完整地保留着几百年前的建城格局，保留着上千年的文化传统。那时候，作为巍山古城象征的拱辰楼还没有被大伙烧毁。当时就很想去看看的，但直到前两年拱辰楼被大伙烧毁，才下定决心去探访。一座城楼烧了可以重建，我担心的是，随着交通的改善，古城的风貌可能会很快消失。

2016/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