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寻求共识何其难也



     看动物世界节目,在所有动物团体内,占山或划地为王,首领只能有一个,后来居上者只能通过搏斗厮杀,成王败寇,这是典型的丛林法则,也是它们认可的弱肉强食的准则。人类作为动物高级灵长类,也难免带有这种基因。按照这种遗传性逻辑,人类社会的生存常识,一个国家也好,一个族群也罢,抑或一个公司和家庭,一个人、一个团体、一个政党说了算的应该比几个人、几派、多个政党说了算的治理起来要要容易。但人类毕竟是地球上最高级动物,进化中渐渐反其道而行之。遍观当今世界,就国家文明发展程度而言,反而是多人、多派、多政党治理的国家要比单一型好得多。著名学者资中筠有一篇《打出来的天下,谈出来的国家》文章,详细分析说明了这种现象的根源所在。

  说到人类社会的共识二字,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一个国家和人民在治国安邦中寻找、寻求共识如中国这般艰难困苦。翻开中国近五千年的发展历史,历朝历代的执政者因为打天下座天下观念的天经地义,因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打地洞的基因深入骨髓,他们大脑里与生俱来的首先是“枪杆子里面出现政权”,根本没有共识思维与意识,朝代更迭、国名变更、无数百姓生灵涂炭,多少朝代是建立在“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背景下,说到中华民族民众的共识,历朝历代,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地球上最善良、最勤劳、最忍辱负重的族群。他们世世代代的生存渴望,就是能交上皇粮后还能吃饱饭,穿暖衣,就是这人类社会能繁衍生息的最低要求,一代代执政者也不时予以随便剥夺。历史上哪一次农民起义,哪一伙草民落草为寇?不是这种被剥夺的结果?即使是到了纪元中华民国时期,国共两党在打与谈选项面前,仍是热衷于战场上见分晓。人民大救星建立新中国后,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执政党,因为执政者高层小团体没有共识,成王败寇意识的根深蒂固,从肉体消灭对手成为屡试不爽的法宝;建国近三十年,因为执政党内没有共识,人民被迫在残酷无情中阶级斗争你死我活,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个民族在寻找共识付出的代价何其痛也!

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后,执政党摸了三十多年的石头,谁又敢保证朝野已形成共识?如果执政党有共识,如果执政党象执政者大言不惭地强调“执政党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社会能发展到阶层贫富差距、固化惊人,官员贪污腐化触目惊心,全社会潜规则盛行道德堕落令人忧愤,乱象丛生的境地?如果执政党有共识,新一届执政者就不会“老虎苍蝇一起打”,就不会动辄强调“啃硬骨头、涉险滩,壮士断腕,刮骨疗毒……”执政党如果有共识,就不会对民众要求官员公示个人财产的普世准则动辄以“寻衅滋事”、“扰乱社会秩序”抓捕入狱,如果执政者有共识,就不会对宪法法律置若罔闻,对公民言论动辄予以关、停、删、消。近年来,深受网友喜爱的网站动辄阵亡,坚守法治的律师几乎全军覆没的态势,网络上万马齐喑局势说明,朝野共识还有很长距离。善良的人们不禁要问:为何我们这个国家执政党与民众之形成共识这么艰难?根源何在?

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不出问题,没有一种制度是完美无缺的,国家治理出了问题,发现制度有漏洞和缺陷,多个政党、团体执政的国家总是通过商谈、妥协,最后让民众选票决定执政者的去留。而一党执政的国家由于执政准则是自己确保执政长治久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都要通过高压、洗脑来统一全体国民的思想,法律沦落为执政者手中的木偶,近年来,国内的新闻网站、媒体生死存亡完全随着执政者的喜怒哀乐而随时随地改变。他们随时随地找个理由就能让你删除某篇文章,某条信息,甚至让某个题目、某个事由、某个作者成为“敏感词”而消失。目前网络管制的严厉形势,主管部门动辄以上甘岭阵地思维,频频发出颐指气使指令,主旋律动辄抛出“敌对势力”来挥舞、恐吓,根本看不到民众要求形成共识的可能性和希望。

我们这个一党执政国家六十多年的发展历程表明,不是我们这个民族没有共识,因为知识分子与人民群众的共识,从来不是决定国家命运的主要因素。只要民众天赋权利被代表的现行格局、程序、事实不改变,只要执政者、执政党的权力和巨大的特殊利益没有被关进宪政的笼子里,所谓寻求共识大概是自欺欺人。我们知道。千千万万个普通的网友形成共识根本无足轻重、无关紧要,因为朝野共识的形成要首先要靠宪法落地生根,宪政成笼,要靠百家争鸣,而这个国家习惯并擅长官家随意放火,严禁百姓点灯的思维已成痼疾,鲁迅曾说过:中国太难改变了,即使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动,能改装。陈丹青曾这样说:“鲁迅之为鲁迅,在民国言论的众声喧哗中,他总是成功地给大家一瓢冷水,一个扫兴,几句煞风景的话。因为他给出的不是政见,而是洞察。”

    朝野形不成共识,这个民族就会一直徘徊在王朝循环往复的周期律的十字路口。这已经为一代代王朝消亡史所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