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章归档:曹文轩

1954年1月,曹文轩生于江苏盐城农村,并在农村生活了20年。1974年入北京大学中文系读书,毕业留校任教。后来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现在是北京大学教授、现当代文学博士生导师。他的主要作品是:《忧郁的田园》、《暮色笼罩下的祠堂》、《红葫芦》、《蔷薇谷》、《少年》、《埋在雪下的小屋》、《追随永恒》、《三角地》、《山羊不吃天堂草》(长篇小说)、《红瓦》(长篇小说);还有一些学术性的著作,像《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思维论》、《曹文轩儿童文学论文集》等。

李云雷这个人


李云雷,山东人,国际关系学院本科毕业,本来可能搞情报什么的(很神秘的工作),但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却选择了文学,考了北大,硕士师从左派批评大腕韩毓海先生,博士则跟了我。他上北大与我也有关系——是我将他录取来,交给韩毓海先生的。看上他,并不等于我就多么了解他,只是见了几次面,觉得这个高大面黑的山东年轻人很内向,很朴素,让你无端地推想,只要他肯努力,日后也许会有所作为。

李云雷是个汉子的形象,这个形象大概只有山东的地面上才能产生。高高大大,肩宽膀阔,脸盘方正,浓眉,但眼睛并不大——眼睛虽不大,却目光明亮,一忽闪,柔和却又灼人。平时穿衣,很随意,一副松松垮垮的样子,夏天爱穿圆领衫,把一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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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和他诗


看过茂华不少长长短短的小说,觉得他的小说很有见地,艺术上也很有自己的路数,没有想到他也喜欢写诗,并且写了那么多的诗。我是一个写小说、研究小说的人,对诗的鉴赏很不自信。因为诗有诗的理路,诗有诗的读法,诗相对于其他文体,是最难靠近,更难进入的。其情形可能就如茂华自己说的,你可以知道一个国家的秘密,但却难以刺探诗的秘密。不过,外行读诗,也是一种读法。何况,诗再怎么特殊,它大体上还是属于文学的范畴,基本的功能、原则、章法,可能与其他文体是差不多的。十年前,我应北京大学出版社主编一套新时期文学作品选,其中必有一本诗歌,初时很犯难,根本下不了手,憋到最后,索性就根据自己的艺术直觉、自己的艺术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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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边的文字屋


小时候在田野上或在河边玩耍,常常会在一棵大树下,用泥巴、树枝和野草做一座小屋。有时,几个孩子一起做,忙忙碌碌的,很像一个人家真的盖房子,有泥瓦工、木工,还有听使唤的小工。一边盖,一边想象着这个屋子的用场。不是一个空屋,里面还会放上床、桌子等家什。谁谁谁睡在哪张床上,谁谁谁坐在桌子的哪一边,不停地说着。有时好商量,有时还会发生争执,最严重的是,可能有一个霸道的孩子因为自己的愿望没有得到满足,恼了,突然地一脚踩烂了马上就要竣工了的屋子。每逢这样的情况,其他孩子也许不理那个孩子了,还骂他几句很难听的,也许还会有一场激烈的打斗,直打得鼻青脸肿哇哇地哭。无论哪一方,都觉得事情很重大,仿佛那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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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园的凋零——读契诃夫(一)


    一九〇四年七月十五日深夜,德国疗养地巴登韦勒。

  与死亡之神已打了数次交道的契诃夫,躺在柔软舒适的病榻上,听着窗外潮湿的空气流过树林时发出的细弱声响。“德意志的寂静”浓厚地包围着这位异乡客。他终于听到了生命乐章的最后一个音符,正从黑暗的远方飘忽而来。他将脸侧过来,以极其平静而严肃的语调对他的德国医生说:我要死了。

  医生让人打开了一瓶香槟酒。

  契诃夫接过杯子,望着妻子——莫斯科艺术剧院最出色的演员克尼碧尔,微笑道:“我好久没有喝香槟酒了……”说罢,将杯中酒慢慢饮尽,然后侧身躺了下去……

  天还未放亮,一只精灵似的黑蛾从窗外飞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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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园的凋零——读契诃夫(二)


    契诃夫只活了四十四岁,但契诃夫用一杆鹅毛管笔写了那么多的剧本与小说。我百思不解:从前的人为什么那么早就已成材?他们在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出头时,就已经在事业上登峰造极。徐志摩只活了三十五岁,但无论是个人生活还是事业,都已轰轰烈烈。而如今,船也快了,车也快了,通讯工具也发达了,连用钢笔写字都嫌慢而争先恐后地改用了电脑(配置正越来越高),但我们在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出头时又做出了些什么?都行将就木了,也还是没有什么大名堂。人类仿佛越来越衰老、越钝化,生长得越来越迟缓了。

  契诃夫虽然只活四十四岁,但他是戏剧大师,是小说大师。

  我们来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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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谈契诃夫


    选择契诃夫来作为话题,似乎有点不合时宜。因为今日之文学界,全心全意要昵近的是现代形态的文学——那些从事现代形态文学写作的大师们。从作家到读者,谈论得最多的是卡夫卡、博尔赫斯、米兰·昆德拉、胡安·鲁尔福等,还有几个人愿意去谈论巴尔扎克、狄更斯和契诃夫呢?即使偶尔提到这些名字,也只是知道世界上曾经有过这些作家,而他们的作品却是很少有人读过。笔者曾连续几年在研究生面试时,都试着问考生们阅读过契诃夫的作品没有,被问者差不多都支支吾吾,而一谈到几位现代大师,则一副“门清”的样子,侃侃而谈,有时几乎能说得天花乱坠。

  人们相信:契诃夫时代的文学早已经过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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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微妙——读《围城》


  由于意识形态方面的原因,钱钟书的《围城》在过去各种各样的关于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著作中,几乎没有被给予位置,甚至被忽略不计(同样影响了当代许多作家的 沈从文先生居然也只是被轻描淡写地提及到的),而一些现在看来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在艺术上都无太大说头的作家,却被抬到了吓人的位置上。如果就从这一点而言,“重写文学史”又何以不可呢?《围城》固然不像那位夏志清教授推崇的那样“空前绝后”(这位先生的文学史写作更成问题),但,不能不说它确实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个奇迹。它的不可忽略之处,首先在于它与那个时代的不计其数的文学作品鲜明地区别开来,而成为一个极其特殊的现象——从思想到叙事,皆是一种空前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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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婴儿状态”——读沈从文


    沈从文似乎很可笑。当年胡也频与丁玲吵闹得一塌糊涂,他竟横竖看不出有了个“第三者”(冯雪峰)“插足”,还自以为是,传授秘诀似的向胡也频讲什么夫妻生活的小科学。初恋时,他向恋人频频献上赶制的旧诗,即便是小城被土匪围困空中飞着流弹,他也不能放下这种事情,而那个恋人的弟弟在他昏头昏脑的恋爱季节,巧妙地弄去他不少钱,他竟然迟迟不能发觉。他第一次上讲台,竟然十分钟发懵,说不出一句话来。勉强讲了一阵又终于无话可说,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我第一次上课,见你们人多,怕了。在向他的学生张兆和求爱时,他竟然对他的教员身份毫无顾忌,正处懵懂的张兆和把他的信交给了校长胡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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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与一个学科——洪子诚与中国当代文学


通过文学史的叙述使“中国当代文学”成为一个合法性概念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参加一个人的学术作品研讨会,除了对这个人的学术思想、理路以及他的叙述方式进行富有理性的归纳之外,我们中间的许多人大概还要感激这个人——这份感激还不是指这个人曾在某个重要时刻或曾经常性地给了你个人意义上的关怀和指点,而是指:正是他严谨的、规模宏大的、事实与理性并重的学术研究,使我们这群人得以为业甚至为生的一个学科获得了不可辩驳的合法性和我们工作的尊严。

这个人,和今天在场的谢冕、赵祖谟等先生,还有上海、南京等地的诸位学者,以及故去的张钟、佘树森等先生,是我们永远也不敢忘记的人。“当代文学”这个学科的沉浮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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