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要怀疑台湾的民主。有几个政客在立法院打闹,就一棍子将民主打死,实不足取。要知道,台湾人在两蒋时期,曾在一条黑暗的时光隧道里,度过了37年。受压抑太久,今天应该把怨气发泄出来。
国统期间,台湾人连看书的权利都没有。台湾有名的“禁书”,是陈映真的小说《将军族》和《我的弟弟康雄》。陈映真曾经是鲁迅的学生,查禁他的书,是因为小说里有描写“向日葵”的内容。“向日葵”是共产党的“党花”,老蒋和小蒋,见此花就灭。
金庸的武侠小说也不例外。《射雕英雄传》在台湾禁止出版,因为毛泽东曾经写过“只识弯弓射大雕”。出版社把书的名字改了一下,叫《大漠英雄传》,还是不行,因为书里有描写“射雕”的内容。
台中福音街是台湾有名的“暗娼街”,也是“禁书”出没的地方。在当时情况下,书籍只能与“娼妓”为伴。当年柏杨的《异域》、郭良蕙的《心锁》、李宗吾的《厚黑学》、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都只能在这条暗娼街才能买到。来自大陆学者的著作,不管是什么书,都是禁书。郑振铎、巴金、鲁迅、冰心、丁玲的作品都不能在台湾公开售卖。
《资本论》是台湾最大的“禁书”,连“马克思”的名字都是禁忌。台湾新闻当局一看到“马克”两字,就神经过敏。据说,陈映真被逮捕的时候,侦讯人员问他:“你家里为什么有马克·吐温的书?马克·吐温不是马克思的弟弟吗?”有人从国外带回一本马克思·韦伯的书,在机场被盘查:“他怎么也叫马克思?”
为了把国外的“禁书”带到台湾,台湾人想出了怪招:把原书的封面撕下来,再买一本琼瑶的书盖上去当封面。机场不查内容,可以蒙混过关。曹禺的剧本、艾青的诗集、沈从文的自传,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将它们带到了台湾。
对出版物的管制,今天的大陆,与昨天的台湾对比,有过之而不及。很多出版社被停业整顿,一整顿就是三个月。所以出版社都用电脑检索“自由”、“民主”、“法轮功”等敏感字眼。凡出现此类敏感词汇的,一律不予出版。
一批报纸在政策高压之下,最终安静地死去。2003年11月11日,《新京报》横空出世,“一出世便风华正茂”,但很快《新京报》那句“负责报道一切”的口号消失了。《新京报》创刊前即遭打压,出刊后高层人事变故频传。《深圳法制报》突然宣布停刊,原因是“报业结构调整需要”。但其生前频繁揭露“阴暗面”的文章,还是让人对它的死因充满疑虑。
早期的《南方周末》,以“敢写、敢说、敢登”著称。她相信“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抖擞精神。”由于它屡次触摸“高压线”,报社人事倒了一批又一批。现在《南方周末》还没有死,但它已被打折了几根肋骨,落下终身残废,欲振乏力。
写文章的,不能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做媒体的,不能报道自己想报道的新闻;看书的,不能看自己爱看的内容。有比这个更黑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