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公布的巨额救市方案,细节终于在20日揭晓,美政府拟动用7000亿美元,购入“不流动”按揭证券,并将国债法定上限提升至11.3万亿美元,从而成为经济大萧条以来美国最大型的救市方案。美国总统布什表示,纳税人虽承担巨额金钱,但总比大规模失业、退休金尽失为好。
根据计算,这7000亿开支比国会先前预期高出2000亿美元,与美国在伊拉克一年的开支大致相当,甚至高于五角大楼年度预算。以人口来计算,每个美国人将为此承担超过2000美元。
尽管付出了如此的代价,这笔巨额资金能够挽救市场呢?很可惜,个人的研究结果是:不能。
我们来看看几个关键数据吧:
首先明确一个前提:这7000亿美元只是购买不良资产的总额,不是承担的损失额。也就是说,这7000亿只能拯救最多7000亿美元的问题资产,而不是承担7000亿美元的损失。
第一:1万亿美元规模的Alt-A贷款资产。
美国次贷危机现在正在热火朝天地上演着,虽然整个次贷规模不过4000亿美元,而比次贷质量稍好一点的一种名字叫Alt-A的贷款目前正在开始出现违约的苗头。遗憾的是,虽然名头上这种Alt-A是要比次贷要好,但目前看来谁也不知道到底好多少。同样不需要收入证明就可以贷款,同样在利率和本金的还款上有很多“花头”,至少我是没看出到底比次贷好在哪里。
而且Alt-A贷款有一个特征:前三年其利率是极其优惠的,而三年以后的第四年,利率将大幅上升到10.6%,对于大部分当初拿不出收入证明的人来说(如果能拿出来就称为优质贷款了),这种利率显然是无法承受的。何况美国股市还出现了明显的下跌。根据Alt-A贷款最早从2005年年末2006年年初开发售出的,从而第一批Alt-A贷款的“利率转换期”将在08年年底和09年年初,到2010年前将基本实现利率转换。这部分贷款的问题将不亚于次贷。而这部分Alt-A贷款的总规模将远大于次贷的4000亿,达到大约1万亿的规模,显然,仅仅这部分问题资产就将完全消耗掉此次7000亿美元的救市基金。当然,即使一般银行不会把所有的Alt-A都卖给美国政府(如果都丢给政府,将来这家银行在美国还要不要混了),将消耗掉大部分基金。
第二:终极杀手:40万亿美元规模的CDS。
此次引起雷曼兄弟和美国国际集团发生危机的元凶早已不是次贷的问题,而是关于金融衍生品信用违约掉期CDS,CDS本质就是金融产品(多为债券)的保单。购买者需要为所保的债券提供担保,而收益则是卖出者提前付给购买者的保费。
一个CDS经过多重交易、组合和分拆后,绝大部分购买者其实都已经不清楚自己在为何种债券在作担保而只知道自己能提前拿到的现金,相当于一个保险公司开通了一个险种卖的很好却不知道保的是什么,而投保人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为自己的债券提供保险,自然对于交易对手的承保能力更是一无所知。
这种在现实中堪称经典白痴的行为却在两年前的全球金融市场屡见不鲜,次贷发生危机后,很多次贷CDS卖出者在次贷资产违约之后要求CDS购买者赔偿损失,而一般CDS购买者为了取得最大的“收益”都大规模使用了杠杆,如雷曼杠杆达25倍以上,一下子就没有办法为违约提供赔偿,哪怕只是一小部分违约也无能为力,所以美国国际集团和雷曼只能发生危机了。
CDS最早上世纪90年代就被摩根大通发明并在华尔街流行,这部分资产发展到现在已经达到40万亿美元的规模,已经是美国一年GDP值的3.8-4倍左右,而Alt-A贷款和次贷发生问题将引起至少5万亿美元的CDS出现不同程度的问题。在如此规模的不良资产下,7000亿美元虽大也只是杯水车薪了。
其他问题诸如美国政府购买不良资产的价格将导致众多银行新一轮的减记资产等,在上面两个数据面前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综上所述,美国政府此次7000亿美元不能挽救金融市场,虽然如此,毕竟7000亿也是一笔巨款,能够支撑一阵子,估计在6-8个月之间华尔街可以充分利用这笔资金。然而,当这笔钱用完了之后,美国政府可能就无力回天了。美国国债到时候将已经超过GDP,而财政赤字将很有可能达到1万亿美元的规模,基本没有能力再进行借债,否则将遭到华尔街三大评级机构调降美国主权评级的结果,而这是灾难性的。
很有可能很多人会问,为什么此次金融海啸规模如此之大,哪怕美国政府巨额投入也不能阻挡它的浪潮而二十年前这种措施的效果是非常好的呢?
其始作俑者便是金融创新。二十年前,诸如MBS、CDO和CDS之类金融创新品种并没有被发明出来,很多资产只周转了有限的次数,如银行贷款给借款人一百万美元,如果坏账,顶多也就是这一百万烂掉。所以当时的美国政府收入和华尔街金融市场规模相比还是很有实力的,成立一个不良资产收购基金还是可以拯救市场的;但是经过上述金融衍生品的发明创造以后,美国金融市场的规模已经较二十几年前扩大了数十倍甚至上百倍,一笔一百万元的资产出问题将影响数倍自身规模的资产质量,而政府的收入只增长了数倍:目前美国各类债务达到了50万亿美元,而美国一年GDP不过10万亿,政府收入只有几万亿美元,显然在实力对比美国政府也只能是一个市场参与者而已经失去了控制整个市场的能力。
这就是滥用金融创新的结果。金融创新只能转移风险甚至放大风险,而不能消灭风险。